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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來以後就變了個人, 外人看似乎變化不大, 只是成熟了,穩重了,她對外一向是得體大方的。
許景燁看著, 卻覺得她被洗鍊掉一層皮。
許景燁想, 周珩應該是記恨他的, 但這件事兩人誰都沒提,周珩轉眼就答應和許景楓訂婚。
他原本心裡有愧,那時又變成了氣。
許景燁這次關了周珩,也並非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這個方法不夠好,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
這三天,許景燁也不只是陪在周珩身邊,或者應該說,打從他回來以後,他就一直在進行某件事。
許長尋,該退下來了。
梁峰放他回來是有條件的——許家覆滅。
要麼是梁峰動手,要麼是許景燁動手。
許景燁選擇後者,這樣興許還能保下一些根基,許家在全球那麼多投資,他還有操作轉移的空間。
他和許長尋僅存的一點父子情份,也因為許長尋的棄車保帥而徹底斷了。
還有周珩。
梁峰沒明說,但許景燁知道,周珩是他另一個目標。
許景燁想,這或許意味著他又要一次面臨選擇,大局還是周珩。
照眼下來看,想要兩邊都占著是不可能了,所以他暫時還沒下決定,可能稍後局勢變了,他就知道該怎麼選了,又或者他需要一把推力,推著他不得不捨棄一樣。
現在將周珩用這種方式「留」在自己身邊,也只能是權宜之計。
這一次,許景燁接到電話就出門,也是和此事有關。
他本可以不赴這個約,但……
許景燁開車來到地方,那是一家會所,開在江城,投資方的大頭卻來自春城。
服務生將許景燁引到包廂,踏進門口,就見到一個風情萬種,卻在氣質中隱含著一絲銳氣的女人——姚嵐。
姚嵐剛用過午飯,桌上擺著盤子和碗筷,分量是只她一人的,服務生將桌面收拾乾淨,姚嵐吩咐說上點熱茶給客人,服務生領命去了。
不會兒,服務生又麻利的端上茶點,將門帶上。
這幾分鐘內,許景燁和姚嵐沒有一句交談,一個低眉斂目,神色嚴肅,另一個面含微笑,眼神淡漠。
他們都不是健忘的人,自然都還記得在許景燁失蹤之前,他曾經將自己弄得進了醫院,還騙周珩代他赴約。
姚嵐將許景燁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裡,就告知周珩,她和許景燁的合作不會繼續。
按理說,姚嵐是不會再見許景燁的,可這一次她不止來了,還主動邀約。
屋裡安靜了片刻,許景燁掀起眼皮,開口了:「我還以為姚小姐不會再認識我了。」
「是認識得太透徹了。」姚嵐笑著接道,「要不是有朋友託付,我也不會來。」
許景燁沒接茬兒,已經猜到一點:「你想談什麼?」
他選擇開門見山,姚嵐也不迂迴:「你和周珩算是青梅竹馬,你就這麼對待她,傳揚出去,以後誰還敢跟你結交。你斷的不是她的路,是你自己的。」
果然,是為了周珩。
那個朋友自不必說,是程崎。
許景燁笑了:「我怎麼對她了?」
姚嵐沒有跟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到底是善待還是虐待,每個人的理解和定義是不一樣的,玩文字遊戲根本沒有意義。
姚嵐只說:「別把事情做得太絕,我就這一句話。」
「哦,否則會如何?」許景燁問。
姚嵐眯了下眼睛,幾秒後這樣說道:「梁峰,他都已經自身難保了,你還信他?跟他合作,就是陪葬。」
許景燁的眼色微微變了,他並不驚訝於姚嵐會提到梁峰,也不驚訝梁峰走的這條路早晚會完蛋,那畢竟是一條鋼絲,說好聽點,梁峰是黑手套,說難聽點,就是權貴們養的一條狗,不中用了就會推出去。
真正令他驚訝的是,姚嵐似乎十分篤定梁峰的死期,而且已經不遠了。
只是許景燁心裡清楚,即便他問,姚嵐也不會透露更多,索性就什麼都沒說,只是與她對視。
姚嵐又落下一句:「我把這件不該說的消息告訴你,讓你早做準備,就是用它來換周珩的平安。」
許景燁不禁搖頭笑了:「想不到姚小姐居然是個仗義的人。」
「呵,你不用諷刺我。」姚嵐隨意應道,「我幫她也是有條件的。後面的坎兒她得自己過,過不去也不賴我。但你這一關,我答應了程崎渡她一劫,不僅是還人情,也是積德行善。」
許景燁自然不會相信姚嵐這番說辭:「姚家一向無利不起早,能坐到今天『掌門人』的位子,姚小姐竟然靠的是積德行善。」
姚嵐輕笑:「許景燁,你放她一馬,就是放自己一馬,周家是個定時炸彈,遙控就在周珩手上,你逼急了她,連自己什麼時候被炸死都不知道。」
許景燁忽然沉默了。
若說剛才的話,他不信,此時卻有幾分信了。
姚嵐若是什麼都不知道,必然說不出這幾句,反過來,姚嵐若是知道什麼,絕不會只知道一點,更不是要八卦,她必然是有目的的去挖掘,再為己所用。
這些事或許和她也有關,但並不似許家這樣關係密切,不夠致命。
再者,許景燁也聽說過姚嵐不少事,這個圈子根本沒有秘密,女人中能做到姚嵐這個位子的,春城就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