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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忍不住問:「是不是還有什麼疑點,你儘管說?」
許景昕看過來,低聲道:「在那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周珩點頭。
只聽許景昕問:「策劃綁架案的『周琅』,以及你一直厭惡,性格有諸多缺陷的『周珩』,你認為哪種結果更接受不了?」
周珩別開眼,又輕輕眨了眨,腦子瞬間就亂了,半晌也會回答不上來。
然後,她搖頭說:「我不知道。」
雖然如此,許景昕卻已經從這四個字中聽出了答案。
如果答案是「周琅」,她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就像過去堅定的一樣,但現在,她動搖了,顯然是以她推斷出的故事,令她對過去產生了強烈的否定。
她還需要一點時間消化。
片刻後,周珩又轉過來:「好了,我沒事,你繼續吧。」
許景昕吸了口氣,這才提出另一個疑點:「有件事我一直覺得不合理,為什麼梁峰不將你帶走,還放任你一直留在周家?程崎去看你那麼多次,都沒有跟你提起還有一個舅舅。」
周珩說:「因為程崎知道,是我要留在周家,我要知道我母親被害的真相,還有……或許他也知道梁峰骨子裡是個瘋子,所以……」
她斷斷續續地回答著,到最後說得連自己都不信了。
周珩輕嘆了一聲,終於妥協了:「你是想說,因為我就是『周珩』,所以梁峰不可能帶我走。」
許景昕沒有回答,而是說:「你母親被害的真相,說實話,以我的分析和感覺,我認為梁峰已經知道真相了。這件事並非你留在周家就能辦到的,以梁峰的力量來看,他既能滲透周家,收買你身邊的人,要知道當年的事也不難。換個角度來看,你雖然不會濫殺無辜,但梁峰會。就算當年他將你帶走,也可以用他自己的辦法對周家實施報復,不管是誰,只要和當年的事有關就一律清除,倒沒必要讓你留下來逐一甄別誰是兇手。你也說了,他是個瘋子,再看他後來做的幾件事,也不是個一個講究『冤有頭債有主』的人。所以……」
所以……
也只有她是「周珩」,才能解釋梁峰、程崎、許景燁幾人的行為。
周珩用雙手環抱住自己,靠近沙發里,臉色漸漸白了,只是睜著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住許景昕,許久說不出話。
除了震驚,還有恐懼。
而這樣兩種極端的情緒,卻不是因為她是「周珩」這件事,而是因為有此為中心點,再回顧過去的種種,才發現這個局有多麼可怕。
換句話說就是,如果她是「周琅」,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現在這樣。
但如果是「周珩」,她就等於已經踩到了懸崖邊,面前是毒蛇猛獸,而腳下是深淵。
而她的敵人,一直在矇騙她,炮製她,為的就是那最後一擊。
第172章 22
插pter 22
這樣重新自我認知, 是一種破壞再重建的過程,並不是誰都能接受的。
即便是周珩,也需要一段時間。
可她的理智告訴她, 只有她是「周珩」,而梁峰也堅信她是「周珩」,梁峰設置的這個局才足已成立。
不過她是誰, 和梁峰認為她是誰,這完全是兩件事。
前者, 她要等基因檢測報告,而後者, 梁峰又是如何認定的?
周珩緩了好一會兒,將這個疑問道出。
許景昕跟著分析道:「有兩種可能, 一是梁琦的骸骨和你的DNA, 他已經做過驗證。」
周珩點頭,卻沒吭聲。
許景昕又道:「還有一種, 你不是說綁架案最後, 是程崎將你帶走的麼?這就說明當時他們的人已經控制住了局面, 那麼另一個周家女兒的屍體, 他們也應當見到了,當場就可以辨別。」
周珩試圖回憶著,可是無論她怎麼想, 腦海中徘徊的都是一年前她接到的那封郵件里的照片的模樣, 一個和她長得十分相像的女生倒在地上,衣裙破了,身上有血污。
除此之外, 再沒有比這更具象的畫面。
而她們遭遇綁架時, 穿的都是學校制服, 髮型和妝容也都差不多,這說明在綁架前夕,她們還在玩交換身份的遊戲。
「不管我是誰,另一個『她』的屍體去哪裡了,這的確是一個問題。」周珩輕聲道:「不過經你剛才的提醒,我又想到了一些事。」
許景昕只挑了下眉,表示疑問。
周珩說:「從一年多前梁峰第一次拋出引子,從於真出現在我面前,到後來的米紅案,米紅留下的記錄毒品排序和交易的記事本,又到許景楓案,以及現在的許景燁的失蹤和袁洋的死,就像你說的一樣,這每一步都是以我為中心。而他對付周楠申也不過就是兩個步驟,涉及生病,以及送藥。相比之下,他在我身上花的心思的確更多更複雜。能讓一個瘋子這樣大費周折、處心積慮,他到底想要什麼結果,我不敢想。」
「顯然,他不是想要你的命。」許景昕淡淡接道:「所謂心戰為上,兵戰為下。人的生命是最脆弱的,比身體更難摧毀的,是精神世界,是一個人的信仰、信念、理想。當這些東西被剝奪,這個人就等於行屍走肉,不用要他的命,就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周珩不由得搖頭笑了,不是否定許景昕的分析,而是覺得荒謬:「那麼問題來了,他為什麼這麼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