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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靜了片刻,像是終於下了決心,逕自擠到他旁邊,扯開棉被的一角。
許景昕虛弱的睜開眼,眉頭已經打結了:「你……」
她知道,他的全部精力都用來對抗那些痛苦,根本無暇顧及她。
周珩也沒給他反駁的機會:「你留點力氣吧,別管我做什麼。」
她挨著他躺下來,將棉被拉好,雙手去摟他的身體。
許景昕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渾身都在冒薄汗,可他的意志力尚在,還能自我控制,並沒有到失去理智崩潰的地步。
一開始,他沒有去碰周珩,只是任由周珩抱著,到後面他大概也是難受極了,忘了自己在哪裡,不自覺地抱住身前的溫暖,仿佛要將自己的痛苦分一些出去。
周珩知道他可能聽不清自己在說什麼,卻一直在小聲跟他說話。
她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但僅僅靠說話似乎效用不大。
中間有那麼幾分鐘,許景昕的神志已經有些飄忽了。
周珩就輕輕哼起一首童謠。
那熟悉又陌生的旋律,來自她幼年的記憶,就和那個八音盒裡的一樣。
周珩沒有去看時間,只感覺到當那最痛苦的十幾分鐘過去之後,許景昕的抖動終於變輕了,肢體也逐漸鬆懈。
他身上的衣服濕透了,可她卻能從他的呼吸頻率感受到,他的意識正在逐漸回來。
這……算不算是熬過去了?
下一次又是什麼時候,還是一樣的輪迴麼?
周珩一手去梳理他後腦的頭髮,隨即就感覺到那雙落在她肩背上的手動了。
半晌,低啞的嗓音在她胸前響起,他的呼吸滑過她的鎖骨。
「阿珩。」
第201章 51
插pter 51
「阿珩。」
這聲輕喚, 帶著歷經痛苦之後的疲倦感,還有一些若有似無的眷戀,糅合在男人的聲線中, 無比的好聽。
周珩將身體往下錯,幾乎和他平視了,就著那一點點微光看著他。
「你還疼麼?」
許景昕說:「還有一些難受, 但已經在可控範圍內了。」
周珩抬起一手,輕輕滑過他的額頭, 沿著五官的線條遊走:「那是怎樣的感覺?」
許景昕如此形容道:「輕的時候會覺得精神萎靡、困頓、噁心,嚴重的時候會覺得疼, 覺得冷。疼的位置不固定,可能是全身, 可能是局部。無論是毒品還是藥物, 當人對它成癮,那就不只是生理上的問題, 還有心理上的。服藥後, 人會滿足, 會生出渴求的心理, 當癮症犯了,就會強迫自己再去吃這種藥。」
許景昕描述得非常詳細,若他只是描述疼痛的感覺, 她未必能完全理解, 可是這種心理上的「變態」反應,她卻是懂的。
周珩的手停了下來,問:「你這次服藥時間不長, 又有醫生開給你的藥做輔助, 戒斷期也不會太長吧?」
「嗯。」許景昕握住她的那隻手, 「快的話三天,慢的話一個星期,只要熬過這段時間就沒大礙了。」
周珩想了想:「可是,你過去有長達一年的時間在接觸它,這次又……兩者會不會產生連續反應?」
「多少會有一點,但最難熬的時候我已經過去了,那種痛苦的感覺我永遠都記得,不會再走回頭路。」許景昕說。
周珩不知道,那所謂「最難熬的時候」是怎樣的感覺,卻可以想像,類似今晚這樣的痛苦,他在上一次戒斷期中都是獨自承受的。
一個人,周圍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他。
即便那時候他們已經建立了信任,可是這麼私密的事,這樣毫無尊嚴的脆弱的時刻,他也不可能對她開口。
就像她歷經那些痛苦一樣,沒有人可以說,別人也不會理解,她只能自己過。
周珩吸了口氣,又朝他貼近了些:「那這幾天,讓我陪著你吧。」
她聲音很低,幾乎要聽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他拒絕。
許景昕盯著她看了許久,就在周珩以為這篇要翻過去的時候,他終於「嗯」了一聲。
兩人又一同沉默了。
周珩垂著眼睛沒有看他,卻也沒有離開。
其實他們誰都沒有困意,她想自己總得說點什麼,將這尷尬又曖昧的氛圍解開,要麼就徹底冷掉,要麼就再推一把。
「你……」
大約是兩人想到一起去了,他們同時開口,又同時看向對方的眼睛,同時笑了。
許景昕:「你先說。」
周珩這才說道:「你,剛才是不是就知道我不是一號了?」
「嗯。」
「我有破綻?」
莫非是她哪句話,哪個表情不對?
許景昕卻如此說道:「你看我的眼神,一號從不會那麼看我。」
「什麼眼神?」周珩問:「那你一開始就知道了?」
許景昕搖頭:「開始只是覺得奇怪,還不肯定,後來咱們說了一會兒話,我才知道這個一號是你扮的。」
周珩回憶了一下,卻記不清他們都聊了什麼細節,她只記得自己一心試探他對自己的感情,大概就是在此期間露出破綻了。
說話間,許景昕朝她靠近了些,他的手始終沒有收回來,就落在她腰背上,仿佛只是搭著。
周珩眼睛垂著,看著近在咫尺的他的唇和下頜。
兩人的呼吸已經糾纏在一起,緩慢的,有控制的,小心試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