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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兩個男人的視線, 壓力不可謂不大。
周珩面無表情地站起身,默默將這層壓力卸掉,拿著兩個蘋果走進洗手間洗乾淨,出來後就坐到屋子的另一頭桌前,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開始削蘋果。
許景昕和許景燁又閒話了幾句,站起身說要走,周珩這才擦了手,將他送出門。
從頭到尾,兩人沒有一句交談。
周珩回到屋裡,繼續將蘋果切塊,遞給許景燁。
相比剛才許景昕的淺笑,此時的周珩反倒顯得更加淡漠些。
許景燁吃了兩塊,就搖頭推開,隨即問:「這段時間我不在,辛苦你了。我想警方和許家一定沒少煩你。」
周珩應道:「還好,我都習慣了。」
可不就是習慣麼,類似的事在一年多以前,許景楓也來過一次。
只不過許景楓是賠上了一條命,那時候她可比這次要來的奔波。
許景燁又道:「醫生說只要檢查沒問題,我過兩天就可以出院,後面的修養在家完成就好。」
「嗯。」
「阿珩。」
「嗯?」
「你過來照顧我,好麼?」
周珩正拿起一塊蘋果湊到嘴邊,聽到這話,又放了回去:「我照顧你?」
許景燁笑道:「我也不好意思麻煩別人,也不放心。」
周珩終於看向他,兩人靜靜地對視了片刻,周珩才說:「這樣吧,我白天過來,晚上要回去。哦,回周家。」
「怎麼,你現在搬回去住了?」許景燁問。
周珩點頭:「是啊,前段時間家裡安保出了點問題,我就時常回去。這段時間我又發現自己的夢遊症變嚴重了,一個人住怕出事。」
「你的夢遊症我知道怎麼處理,你可以……」許景燁正說到這,就被周珩打斷了。
「那是之前,當時你對付一個夢遊的患者自然沒問題,但現在你還虛弱,我就不給你添亂了。要是我夢遊的時候攻擊了你,令你身體反覆,有些人要借題發揮了。怎麼能讓一個病號去照顧另一個病號呢?」
說這話時,周珩還露出一點微笑。
「是有誰難為你了?」許景燁嘆道:「你可以跟我說。」
周珩卻好一會兒沒接話,倒不是不知道怎麼說,無論是實事求是,還是添油加醋,或是挑撥離間都好,她都能張口就來。
她還記得周楠申最後的提醒,讓她分化許長尋和許景燁的關係,許家最大的問題就是父子不同心,從內部就生出問題,才讓外人有機可乘。
但如今,許景燁回來了,這就意味著他已經成了梁峰的另一顆棋子,他多半也已經知道許長尋用犧牲他來換取長豐集團和許家的生路。
許家父子的裂痕,再難修復。
至於許景燁和梁峰麼,是否已經合作了,許景燁又是否知道梁峰在針對她,以及當年她曾去過小白樓替周楠申傳話,那也成了梁琦的催命符,等等。
想到這些,周珩嘆了一聲,在許景燁的目光下,最後只說了這樣一句:「景燁,有誰為難我,其實你心裡都清楚,又何必讓我說呢?」
最好的控訴不是有什麼說什麼,而是什麼都不說。
周珩話落,就站起身,洗了手才出來,又恢復若無其事的模樣:「天晚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
能在許景燁面前那麼沉得住氣,就連周珩自己都覺得驚訝。
她以為或多或少也會有一點反應,然而一切都過於平靜。
不過她並沒有因此喪失嗅覺,她不僅聞見了許景燁身上那股血腥味兒,也感知到那比原來更甚的戾氣。
許景燁回來了,他可不是回來過家家的。
他是來拿回自己的東西。
而他首要的針對目標,應該就是許景昕。
即便許景燁憤恨許長尋在他和利益之間做了取捨,他暫時也不會對付許長尋,相反,他還會利用許長尋對他那微弱的愧疚,趁機博取好處。
再者,許景燁本就知道許長尋是什麼樣的人,他不愛這位生父,自然也就不存在什麼父子情深。
而周珩,她既能十分清楚地看到這些,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和許景燁談解除婚約。
愛情是愛情,婚約是婚約。
她不愛許景燁,但這層關係還得留著。
只是留多久呢,大概要等到她對付完梁峰之後。
眼下她還是儘量疏遠一些,以免許景燁發起瘋來,波及到她。
周珩這麼想著,之後的幾天也是這麼做的。
她每天都到醫院報到,像是例行公事一樣的照顧許景燁,態度不溫不火,油潑不進水淹不透,任誰也挑不出毛病。
許家也會叫人來,除了家裡的阿姨,還有林明嬌。
周珩見到來人就站到一旁,除非許景燁叫她。
林明嬌幾次掃過周珩,到後來終於逮著一個機會,在病房外拉住她小聲說話。
林明嬌的意思很簡單,卻是用拐彎抹角的方式表達的,說是希望許家和梁峰的接觸,周珩不要去和許景燁咬耳朵,最好是一問三不知。
周珩覺得好笑,卻也沒多言,只是點頭應了。
事實上這件事許景燁必然早就知道了,大家對此心知肚明。
林明嬌特意囑咐這一句看似多餘,實則是為了日後做鋪墊,比如當許景燁將來清算時,林明嬌就往周珩身上推,說是她搬弄是非,就當給許長尋找個台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