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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雨馨卻好似半點不犯怵,笑容里還帶了點挑釁:「好啊,等我有時間就去找你——陸警官。」
那最後三個字,落地又慢又重,似乎還有點咬牙切齒。
康雨馨話落,所有人都是一怔。
薛芃看過去,剛好和康雨馨的目光對上,一個審視,一個挑釁。
直到陸儼拉著巴諾的牽繩,似乎是要走,可巴諾卻明顯不情願,跟了幾步,又蹲坐下來。,
薛芃感覺到巴諾有些委屈,想去安慰它,卻見它一直盯著對面這群人。
不,應該說是它一直盯著人群中的某一個。
直到對面這群人小聲交談了幾句,逐漸散開,有的回到酒店,有的往其他方向走了,巴諾仍蹲在那裡一動不動。
黑色轎車旁,很快就只剩下兩人。
從始至終,陸儼都沒有表示,就只是插袋站在那裡,似乎也不打算「請」任何人回警局做毒檢,他就只是打量著康雨馨,以及站在旁邊,明顯地位和級別都要比她高出一頭的男人。
而就在這時,康雨馨若無其事的湊近許景昕,小聲說了句:「那隻狗會不會聞出什麼了。」
比如,毒品味兒?
許景昕側過頭,淡漠的掃過那兩人一狗,手裡的拐杖在地面上緩慢的摩擦著,隨即勾了下唇,只道:「沒事。」
也就是在說話的瞬間,許景昕注意到一直盯著他們看的薛芃,在此時微微睜大了眼,她讀到了他的唇語。
許景昕卻只是轉開視線,逕自走向轎車。
林戚已經將車門打開,他抬腳坐進車裡,褲管向上掀起,露出了一節義肢。
康雨馨見狀,也跟著坐進來。
許景昕沒有看窗外,只交代林戚:「走。」
林戚很快將車駛離路邊,康雨馨似乎還有點不放心,或是不甘心,她轉過頭,往後看著,直到看不見了,才轉回來。
許景昕穩穩噹噹的坐在那兒,眼睛半眯著,落下一句:「這麼沉不住氣啊。」
康雨馨一頓,咬了咬牙,解釋道:「若是你在路邊遇見自己的殺父仇人,你能冷靜嗎?」
許景昕眼裡流過一絲笑意,卻是冰冷的,他用眼尾掃過康雨馨:「你說呢。」
康雨馨噎了一下。
要是有人殺了許長尋,許景昕又在路上遇見了,估計什麼情緒都不會有。
康雨馨說:「我和你的情況不一樣,我和我爸是有感情的。」
許景昕又看向前方,不緊不慢的點出事實:「陸儼沒有殺康堯,康堯販毒被抓,暴露他行蹤的人是你。警察圍捕康堯,送他接受審判,是依法辦事。」
康雨馨的臉色瞬間白了,儘管過去多年,這仍是她不願提起的傷疤:「要不是陸儼在我身邊臥底,騙取我的信任,我爸的行蹤怎麼會暴露!」
許景昕沒接話,仿佛康雨馨是在強詞奪理。
康雨馨又補了一句:「總有一天,我要讓他給我爸陪葬!」
這句明顯是泄憤的,毫無意義,彼此也都清楚,康雨馨做不到。
可許景昕卻仍是笑著提醒道:「他現在是副支隊,他繼父是副市長,你要真想把天捅個窟窿,就直接辦了他。反正前段時間,你已經讓李成傑找過他麻煩了,結果呢,你討到便宜了麼。」
非但沒討到便宜,還被警方盯上了李成傑這條線。
李成傑正是康雨馨手下負責處理殺人買賣的黑手,許景昕先前接觸過的酒吧老闆王川,就是李成傑的手筆。
「難道就這麼算了嗎。」康雨馨看向窗外,聲音里有著憤恨和不甘。
許景昕連看都懶得看她,反倒透過後照鏡,和林戚對上一眼,淡淡說道:「你不要忘了你現在要做的是什麼。如果任何事都要算個一清二楚,那麼我這條腿,又該怎麼算。」
此言一出,康雨馨立刻繃緊了身體,表情也僵住了。
她好一會兒沒有動,也沒有看向許景昕,他的聲音雖然很輕,語氣也很平緩,仿佛只是聊天,可那裡面的分量她卻聽得出來。
他是在告訴她,他還記著這條腿的仇,就像她記著康堯的仇一樣。
可是有些仇是可以不報的,就看是否有共識。
當然,他也是在變相的「保」陸儼,警告她不要太過分。
至於這種「保」,是因為過去他們曾經一起出生入死過,還是因為他不希望因為她的意氣用事尋私仇,進而影響大局,惹出來一堆麻煩,那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康雨馨本想再較一下真兒的,畢竟當初倉庫爆炸時,鍾隸和陸儼都在裡面,而衝進來救援的警察,就是因為接到上級命令,要求先救陸儼,這才錯過了搜尋鍾隸的寶貴時機,令她有了可乘之機。
陸儼到底是副市長的繼子,分量自然是不同的。
康雨馨只想問許景昕,難道他就一點都沒介意過麼,在關鍵時刻,因為身份之別而直接改變了命運?
只是話到嘴邊,康雨馨還是忍住了,方才因為見到陸儼而生出的憤怒,早就因為許景昕的幾句話而冷卻下來。
此時此刻,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許景昕現在作為許長尋唯一的兒子,勢必是要由黑轉白的,那麼到時候許家就需要一副新的「黑手套」,她絕對是有機會的!
是了,就是這樣,無論如何,她都得儘量順著點這個男人,不能圖一時的痛快,能忍就得忍,儘量讓他順心如意了,讓他相信她是一隻聽話的看門狗,那些好處才會流到她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