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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段問詢過程,周珩是有些心不在焉,這都是因為她對許景昕的失蹤毫無頭緒,但從警方這裡卻意外獲得了線索,進而將整件事串聯到一起。
就因為這個咖啡館,以及薛芃這個人,周珩已經完全肯定,這次「失蹤」是許景昕故意為之。
所以到了後半段,周珩明顯放鬆下來,回答也遊刃有餘、滴水不漏,讓傅明裕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傅明裕自然注意到周珩的變化,這層轉折也引起他的懷疑,他斷定周珩的變是因為他提到的地點和人名。
但為什麼呢?
以傅明裕的角度,他現在根本不可能知道。
直到筆錄結束,傅明裕讓做筆錄的民警將其列印出來,讓周珩簽字按手印,就和前面幾次一樣。
周珩一頁頁簽下名字,並在最後寫上那句「以上筆錄我看過,和我說的相符」。
直到周珩落筆,她瞥了一眼桌上的錄音座,見上面的按鈕還亮著紅燈,這就意味著錄音還在繼續。
而就在隔壁屋,此時正傳來另一位民警和一位嫌疑人激烈的對話。
雖然聽不太清楚,但隱約可知是嫌疑人正在否認叫屈,而民警非常嚴厲的跟他擺出利害關係。
周珩心情已經徹底放鬆了,調侃道:「一年多了,你們這裡的隔音還是這樣。」
傅明裕卻仍停留在剛才的狀態里沒有出來,他在研究周珩,同時笑道:「許景燁剛回來,許景昕就失蹤了,這事兒你怎麼看?哦,我只是閒聊問一句。」
周珩想了想,故作沉吟:「看來是有人跟許家結了仇。」
「有仇,綁架,卻又把人放回來。這中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是我們警方不知道的。」傅明裕指的是許景燁的案子,「如果每個遇到同類案件的家庭都是這樣處理,我們會很被動。」
周珩笑了下,並沒有立刻接話,而是用眼神示意那個錄音座。
傅明裕將按鈕按掉,周珩這才說:「傅警官,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自己的規則,法律是法律,但它只是下下策,是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所採取的手段。中國是人情社會,生活當中遇到一點麻煩,大家的第一反應都是和解,是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商量解決辦法,最好是各退一步,不要衝動。除非實在談不攏了,才會報警尋求幫助。再說上次的案子,許家一直在配合警方調查。或者這麼說吧,如果那只是一起單純的綁架案,我相信警方一定會在黃金時間內破獲,但很可惜,它不是,裡面摻雜了太多利害關係,許家也做了取捨,最終人也回來了。」
周珩雖沒明說,但意思很明白,許家的確隱瞞了一些事,也的確暗中做了手腳,而這些事是不可能對外人講的,更不要說告訴警方了。
報警只是一條路,許家也知道通過警方將許景燁找回來,且完好無損的機率有多低,生活不是影視劇,家人最關心的不是破獲率,而是生還率。
但凡有一點可能,可以通過付出一些代價,換取人平安的回來,任何家庭都會去做的。
普通人家遭遇這種事,不是尋仇就是為了錢,但就算要錢也不會多要,綁匪是熟人的概率比較高,都會根據真實情況開口,不會漫天要價。
可放在許家這樣的家庭,這麼大膽子的大多是亡命之徒,有可能不只是要錢,就算單純為了錢也都是天價贖金,而到了這個地步,綁匪是非常豁得出去的。
過去也不是沒發生過富豪二代被綁架的案例,有的付了天價贖金贖回來了,有的至今下落不明,就等於是撕票了,只是沒找到屍體。
「那麼許景昕的案子呢,你怎麼看?」傅明裕很快就拐向下一個話題。
周珩又是一笑:「大概是上一次綁匪見成效不錯,貪心不足,所以針對完許景燁,就又去針對許景昕了。」
傅明裕直覺地認為,周珩是在撒謊,可她表現的非常淡定,讓人抓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傅明裕指出重點:「表面上看確實如此,我們的調查方向暫時也是放在這裡,但兩個案子有本質的區別,綁匪的手法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周珩「哦」了一聲:「或許綁匪就是怕警方產生聯想,所以換了一個套路呢?」
傅明裕搖頭:「就算換套路,也會有一些思維定式和習慣殘留,手法會更新,會完善,但不會變得這麼徹底。而且如果綁匪不希望警方產生聯想,那為什麼不換一個目標呢?」
周珩繼續打太極:「你的意思是,他們對待許景昕,原本對許景燁要『溫柔』得多?」
許景燁是遭遇車禍,算得上是九死一生。
而許景昕則是在咖啡館中了迷藥,暈倒後被人抬走的。
周珩又道:「也許是因為對方在照顧殘疾人士呢?」
傅明裕安靜了幾秒,雙手環胸瞅著她,而後才說:「周小姐,你有義務配合警方調查。」
周珩依然是不緊不慢的模樣:「傅警官,你又懷疑我。過去那幾個案子,你都是這樣,結果呢。事實證明,是你對我有偏見。如果你都是這樣破案的,那你的運氣真的很好。」
兩人的「閒聊」持續了十來分鐘,周珩終於從北區分局脫身。
出來後坐上車,就接到了許景燁發來的消息,看似關心的問她有沒有被警方刁難。
這話問的奇怪,案子又不是她做的,警方如何刁難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