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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從芸又是一聲嘆息:「因為我不放心,我心裡不踏實。她們是走了,可是和周家的關係還在,梁琦一直在為周家做帳,周楠申很看重她的能力。要是有一天,你的身體不好了,周楠申隨時都會將她們接回來!說白了,她們走,也只是一個姿態。」
是啊,這種走法,就等於沒走,而且走得還不遠,還讓周家的人看管著。
可是蔣從芸卻讓人侮辱梁琦,那幾個人還是周楠申的手下,就是因為她知道,周楠申不是愛美人不要江山的男人,他不會和手下計較,但因為這件事,他永遠都不會再讓梁琦回來,就只將她當做一個做帳工具人。
至於周琅,就算接回來也是去母留子,撼動不了蔣從芸的位置。
這一手,倒是夠絕的。
思及此,周珩又看了蔣從芸一眼,突然有點刮目相看了。
大事做不成,小詭計倒是不少,還把周家裡的關係摸得透透的,將周楠申的心思也看的一清二楚。
周珩又笑了一聲,惹來蔣從芸的瞪視。
周珩還對她調皮地眨了眨眼:「說來說去都是你和梁家人的恩怨,跟我也沒關係啊。梁峰跟我是沒有親情,可我就不信,他會殺了『周琅』。」
「你……」蔣從芸有點急了,「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就不是周琅!那都是假的,假的,是你爸做的局!」
——你就不是周琅!
這句話結結實實的敲進周珩心裡。
她一下子就安靜了。
可奇怪的是,她竟然不覺得意外,也不覺得震驚,更沒有排斥,她似乎已經適應了,或者說潛意識裡已經接受了這件事,儘管她嘴上還不認。
周珩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這句證實,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由蔣從芸的口中說出來。
而與此同時她也慶幸著,慶幸自己早一步就有了心理準備,而不是到這一刻才知悉,否則她大概做不到面無表情,如此平靜吧。
自然,周珩也沒有忘記,此時的她還在扮演另一個自己。
周珩將聲音放輕了,聽上去不僅輕柔,而且帶著一絲涼意:「是麼,可只要我想,我就能成為她。就像你們逼著那個可憐蟲一直扮演我一樣。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周琅和周珩完全可以共生,可以是一個人。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不同的局面里,誰能發揮的價值更大。」
蔣從芸愣住了,盯著她看了許久,眼神都有些恍惚,好一會兒才說了句:「你剛才的模樣,真是像極了周楠申……」
周珩「咯咯」笑了,站起身,撫了一下裙擺:「媽,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她的語氣很溫和,可蔣從芸卻白了臉,又露出開始那副見了鬼的模樣。
周珩掃過她,雖然不明白蔣從芸為什麼這麼怕「周珩」,但此時也沒必要深究了,而且她相信,這件事「周珩」是知道的,她若深究,就會將自己暴露了。
直到周珩走出房間,蔣從芸都沒有起身。
她在屋裡又坐了很久,看著屋裡的擺設,身上還陣陣冒著寒氣。
她還記得,小時候的周珩是可愛的,說話時奶聲奶氣,經常粘著她,叫她「媽媽」。
後來周珩長大了,沒那麼粘人了,但對她依然很親。
周珩喜歡許景燁之後,還會跟她聊心事。
她們就像是親母女一樣。
可後來,她們的關係還是發生了變化。
周珩不再親近她,周珩開始恨她,就在綁架案前夕,她們還大吵了一架。
就是那天,她從周珩眼中看到了迸發的恨意,她甚至覺得,只要條件成熟,周珩甚至會殺了她。
而她知道那是因為什麼……
事實上,當那個「周珩」消失之後,當那個「周琅」出現的時候,她心裡著實鬆了一口氣,起碼不用再面對那個恨不得吃了她的「女兒」。
想到這裡,蔣從芸閉上眼,心裡又酸又澀,一路沉到了底。
可這些負面情緒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她就想到了剛才周珩的表現。
等等,不對啊?
周珩後來是恨她的,可剛才她卻沒有表現出那種極端的情緒,也沒有提起她們的舊怨?!
不對啊,她不是那個「周珩」!
……
只是蔣從芸到底是慢了一步,當她追出去的時候,周珩已經上了車。
周珩是自己叫的車,沒和任何人打招呼。
坐在車裡,周珩滿腦子想的都是蔣從芸最後的表情。
蔣從芸很恐懼,為什麼?
很快,周珩就想到了一個人——柳婧。
是了,既然蔣從芸能對付梁琦,那麼對於柳婧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了。
柳婧為什麼瘋,多半和蔣從芸也有關。
那會不會是在綁架案之前,「周珩」就已經知道蔣從芸做了什麼,因此兩人翻了臉?
蔣從芸害怕「周珩」回來,會不會就是擔心「周珩」有了力量,就能對付她了?
不,這樣似乎太順理成章了,應該還有一些「拼圖碎片」沒有找到。
現在她能看到的只是真相的一部分,所思所想所有分析,都只能在這一部分里打轉,唯有將整幅全貌都拼起了,才能把思路拓展開。
還有,雖然蔣從芸已經親口說出她是誰了,可她還需要一點證據,比如許景昕送交的基因檢測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