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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理科比起來, 一中文科的教資力量稍微薄弱, 分科前談話班主任還勸過她, 說她理科成績也同樣優秀, 要不要考慮選理科。
許聽夏還是堅定地要去文科。
分科申請表需要家長簽字, 現在許聽夏的事情全歸盛嘉澤管, 簽字當然也是他簽。
雖然他算不上家長,但還算是個正經八百的大人。
當天他還在單位,就接到許聽夏班主任的電話,讓他在家也勸勸孩子,再深思熟慮一番。
聽完班主任的話,盛嘉澤語氣是漫不經心的玩味:「我家孩子的事兒她自己做主。」
副隊郭明旭在旁邊偷笑。
盛嘉澤耐著性子打發完老師,掛了電話,郭明旭笑得肚子都疼了:「我說老大,你這是還沒結婚就升級當爹了?」
「滾蛋。」盛嘉澤瞥他一眼,沒好氣,「你老大我至死是少年。」
郭明旭繼續沒正行:「上次見小姑娘挺標緻的,你別是養的童養媳吧?」
「很閒是麼?」盛嘉澤抬了抬下巴,望向不遠處的停機坪,「今晚巡邏就你了。」
「臥槽,不要!」
晚上許聽夏回到家,把填好的分科申請表給盛嘉澤簽字。她小心翼翼觀察著男人的臉色,生怕他也和班主任一樣。
好在盛嘉澤什麼都沒說,只粗略瞄了一眼,就乾脆利索地簽上名字。
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讓許聽夏心口一塊石頭落了地。
兩人的名字寫在一起,一道成熟一道稚嫩,居然意外的和諧,還被她品出幾分般配來。
他們的豎都寫得很直。
視若珍寶地將申請表收起來後,許聽夏還是忍不住問:「你不覺得理科更好嗎?」
盛嘉澤剛合上筆帽,把筆遞給她,笑容懶懶的:「為什麼更好?」
許聽夏:「因為老師都說好。」
一中師資理科雄厚,文科薄弱,理科是全省乃至全國的招牌,文科卻籍籍無名。
老師說往年不少固執選文科的孩子,到最後都被耽誤了,能上重本的苗子,只考上了普通本科。
可許聽夏不信邪。
更確切地說,她是不願意將就,選擇大家都覺得正確而她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就像她只要還喜歡盛嘉澤一天,就絕不會去看別的男人,哪怕對方再好,哪怕盛嘉澤不可能回應她的喜歡。
「他們說好就一定好嗎?」盛嘉澤起身去茶水台,慢悠悠地磨咖啡豆,細碎悅耳的碾磨聲伴著他清冽磁沉的嗓音落在寬敞寂靜的屋裡,「夏夏,你有資格選你喜歡的,沒必要非聽別人的話,這個世界上沒人能完全理解你,但你一旦做了選擇,就要自己面對今後的一切,無論好壞。」
原本沒多少搖擺不定,這一刻卻更加堅定起來。
她眉眼彎彎地點頭:「嗯。」
盛嘉澤泡了杯咖啡,香味頃刻間侵占整個客廳,許聽夏皺眉看他端著杯子走到窗戶邊,像塊小黏糖跟過去,滿臉認真:「晚上喝咖啡會睡不著的。」
盛嘉澤毫不在意地抿了口:「這東西早對我不管用了。」
許聽夏盯著她,眸子裡寫滿倔強:「可是喝多了對心臟不好。」
每天二十四個小時,她和他相處的時間不到三分之一,而在這不到三分之一的時間裡據她觀察,他平均就要喝兩杯咖啡。
盛嘉澤向來不是受人約束的性子,從小盛家沒人管得了他,學校也對他無可奈何。
盛皓無數次端著父親的架子耳提面命,把家裡鬧得雞飛狗跳,也沒能治好他那驕矜紈絝的少爺病。
他倒也不是吃軟不吃硬,以往追他的女孩子一個賽一個溫柔漂亮會哄人,可在他眼裡都是走馬觀花,甚至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偏生面前這個眉清目秀還帶著點嬰兒肥的小姑娘,一個眼神就讓他覺得自己好像犯了罪。
十惡不赦,人神共憤。
如果再不聽她的話,就是罪加一等。
他淺薄的道德感被最大程度地激發出來,身體裡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聽從她指揮。
要命。
盛嘉澤略帶煩躁地舔了舔牙槽,最後依依不捨地品了品嘴裡殘存的咖啡香味,把杯子擱在旁邊斗柜上。
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服她管。
真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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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聽夏如願進了文科班,也如願和初禾繼續當同桌。
她幾乎占穩了每次月考成績的榜首,但從來沒鬆懈過努力。因為所有人都不看好她的選擇,她便更想證明給所有人看。
初禾比她佛系許多,玩玩鬧鬧著學,文科班總共兩百多人,考進前五十就開心得不行。
市裡的英語演講比賽,許聽夏報了名。
學校同時報名的還有理科實驗班的溫葉梓,分科前和她是同班同學。許聽夏至今也記得,這是她轉到一中後第一位和她搭話的同學,雖然後來兩人關係平平,溫葉梓也明顯處處瞧不上她。
如今她是文科第一,溫葉梓是理科第一,依舊因為某種優越感而瞧不上她。
比賽當天從學校坐大巴去場館,許聽夏因為是團支書,班裡有事要交代去得晚了,一路跑到停車場,帶隊的老師在大巴門口招手催她:「跑一步!我們要出發了!」
許聽夏原本就跑著,只能跑更快,到車門口險些剎不住。
老師扶了她一把,她氣喘吁吁地跳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