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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宣跟著描兩筆,一扭頭又開始抹顏色。
連蕭後來也就不好奇了。反正畫畫不像說話,是必須訓練的東西,丁宣愛畫什麼畫什麼吧。
「阿姨你看,丁宣今天是不是畫個形狀出來了?」他舉著本子挺稀奇地問周狄媽媽。
「是。」周狄媽媽也點頭,還指指本子,「這是兩隻腳應該。」
「連蕭說像狗。」二光又湊過來跟著看看,「狗不得畫四條腿嗎?」
「人?」連蕭把本子倒過去又倒回來,越看越覺得丁宣畫得像個人形荷包蛋,「也沒長手啊。」
「也沒尾巴。」二光還在往狗上靠。
最後還是周狄點了連蕭一句。
他從衛生間出來,甩著手上的水看了眼畫就隨口說:「鴨子吧,或者雞。」
連蕭愣愣,「啊」一聲搓個響指:「應該是。」
「是你的大白鴨嗎?」他拿著畫本過去摟丁宣的脖子,捏捏他耳朵垂問。
丁宣畫完就不認,眼睛掃掃自己的畫本,舉著剛啃兩口的包子往連蕭嘴邊遞。
從小機構出來已經七點了,平時如果趕不上車,連蕭就帶丁宣坐摩的回去,讓丁宣夾在的哥跟他之間。
丁宣挺喜歡坐摩托車,第一次坐的時候不敢動,摩托「轟轟」他會自己捂上耳朵。
後來坐習慣了,就總歪著脖子往兩邊看,仰著小臉吹風,眼睛都舒服得眯縫著,小腿還會一晃一晃地瞎噹啷。
連蕭每次看他那小樣兒,就想跟老爸學摩托,以後掙錢了買一輛自己的,天天馱著丁宣兜風。
今天二光在,丁宣沒有摩托坐。
二光打個車讓司機開到巷口,跟以前他和連蕭放學一樣,一左一右各自回家。
二光現在太豪橫了,並且享受這種花錢為別人提供服務的豪橫。連蕭大概算算,蹭過二光的車錢都挺大一筆。
「你還吃不吃了晚上,塞了個大包子。」連蕭拉著丁宣上樓,聞著樓道里各家的飯香問他。
丁宣腳底絆一下,連蕭趕緊攥緊他的手。
樓道燈這兩天炸了,一直沒人換,樓道一到晚上就烏麻麻的什麼也看不見。
老媽催了老爸好幾次讓他去換,老爸最近也忙,天天回到家才想起來又給忘了。
倆人走到樓梯拐角時,從上面「噔噔」地跑下來個人,挺胖的擋在那。
連蕭側身給他讓路,這人從旁邊擠過去時,倆人對上眼,連蕭的臉頓時往下一沉。
龐曉龍。
上回見這孫子,還是他往丁宣臉上抹油漆,被自己揍得滿臉花那回。
龐曉龍也不知道是沒認出連蕭還是裝沒看見,沒吭聲也沒停腳,晃著一身膘直接擠過去了。
連蕭停在原地盯他兩秒,盯到龐曉龍的身影消失在樓下,才拉著丁宣回家。
老媽也剛到家沒一會兒,衣服還沒換就趕緊做飯,苗苗奶奶在旁邊都刷上碗了。
「孩子回來了。」苗苗奶奶控著碟子上的水逗丁宣,「宣宣今天學什麼了?」
連蕭喊了聲奶奶,兜著丁宣的腦袋讓他也打招呼。
「先端進去,馬上就吃飯。」老媽炒著菜沒工夫說話,把鍋上熱好的饅頭遞給連蕭。
「媽。」連蕭把碗筷凳子都擺好,等老媽端著菜一進來就問:「龐曉龍怎麼回來了?」
「人自己家能不回來嗎。」老媽說。
「他不搬走多少年了嗎,我以為他徹底不住這了。」連蕭不管隔了多久,看見龐曉龍都噁心,都能想起丁宣傻站在牆角挨欺負的模樣。
「快中考了,可能他奶奶想讓他回來好照顧他。」老媽隨口說著,揉揉丁宣的頭髮。
連蕭記得龐曉龍比自己高一屆,連蕭也算不明白他怎麼又要跟自己一塊兒中考。
看丁宣在屋裡瞎轉悠,他拍拍身邊的凳子喊他:「丁宣,來喝米粥。」
丁宣沒聽連蕭的。
他從剛才進了家門就東一頭西一頭地里外晃,耷拉著腦袋看來看去。
「沒有了。」又繞一圈,他來到連蕭身邊說了句。
「什麼沒有了?」連蕭扭頭看他。
丁宣張張嘴又閉上,摳摳褲子縫,爬上沙發扒著靠背往後面的縫隙里看。
「找什麼呢?」連蕭一臉莫名地起身過來,也跟著往裡瞅瞅。
「沒有了。」丁宣嘴裡叨叨咕咕地就重複這一句,很茫然地攥上連蕭的手。
連蕭跟著他沒頭沒腦地找了兩圈,手上還捏著筷子,一口菜沒來及吃。
他正要不耐煩,突然反應過來,飛快地掃視著家裡喊老媽:「媽!鴨子呢?」
「鴨子?」老媽從外面進來,也跟著重複,「鴨子呢?沒在屋裡?」
連蕭去小廚房旁的鴨籠找,翻開苗苗奶奶攢在牆角的紙殼破爛,沿著牆角一路都翻到廁所了,連根鴨毛也沒看見。
一回頭,丁宣不知道什麼時候跟出來,在他屁股後頭愣愣地站著,等他變鴨子出來。
「家裡沒有嗎媽?」連蕭沖家裡又喊一嗓子。
「沒有啊!」老媽還去苗苗家問了,也沒被苗苗抱去玩。
完。
連蕭瞅著他眼巴眼望的模樣,心裡冒出一句。
不出意外的情況下,一隻鴨子的壽命能有個七八年。
連蕭以前專門問過苗苗奶奶,她在鄉下養過鴨,說活了十來年的鴨子都見過,最後熬出來的老鴨湯都比別的鴨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