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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簡直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丁宣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說著說著都有點鬧不明白想說什麼了。
「哎,就假如你害怕了,你就這樣。」他乾脆直接用動作代替語言,扯過丁宣的手捏了捏,「你可以這樣,捏我一下,害怕你就捏使勁點兒,想說別的比如你餓了,就輕一點。」
「你能聽懂嗎到底?」連蕭自己在那安排了一堆,除了感覺丁宣手挺軟的,根本等不到丁宣的反應。
「算了。」他那點兒耐性很快就嚯嚯一空,「我看你這會兒沒事了也,你隨便吧,我餓了。」
他撒開丁宣的手正要翻身下床,手掌心一酸,丁宣又跟平時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就把他手給攥上了。
可真會挑,攥的還是他擦破皮的那隻手。
連蕭皺皺臉在心裡「嘶」一聲,扭頭用眼角斜著丁宣:「要幹嘛,說話。」
「餓了。」丁宣的嘴角動了兩下,像個學人說話的兒童,語調都學著連蕭,冒出不怎麼利索的一句。
連蕭有些吃驚,微微睜了睜眼。
緊跟著丁宣就往前一歪,張開手往他脖子上掛,又要抱抱,嘴裡禿嚕出來的下一句話倒是很麻溜:「宣宣愛你。」
第7章
走廊里的喧囂一陣高一陣低,主要音源基本都來自龐小龍奶奶。
連蕭把之前家裡炸好的爆米花翻出來,自己抓了一把往嘴裡塞,給丁宣盛了小半碗,放個小勺想讓他舀著吃。
都準備端過去了,他想想,又把小勺給撤了。
丁宣很怪,他不會用勺子。
連蕭第一次見他用勺子,就是頭回見面他用小勺撅罐頭湯那次,直接一把攥上勺柄,罐頭湯撈出來一小勺能撇掉一大半。
那會兒他沒在意,等到第一次見丁宣正經坐在桌上吃飯,老媽專門給他弄了個勺子方便扒飯,結果丁宣攥筷子攥得熟練又標準,握勺子還是一把攥,喝進嘴裡的湯不夠潑出來的多。
「你就用手捏著吃,拿穩,別灑了。」連蕭把他引到桌邊,小碗擱在桌沿上。
丁宣不挑食,就算他想挑,只要不講話也沒人知道,連蕭給他端了碗什麼他也不問不研究,就跟著走。
連蕭他們家桌子有點兒高,丁宣連腦袋都伸不全,站在桌邊只夠露出倆黑眼珠,想往前看看還得墊個腳。
他就這麼一隻手圍著碗,另一隻手往裡捏米,往西邊眨眨眼往東邊看一看的,一粒粒地朝嘴裡送。
「你在這吃別動啊,我去看看老媽。」連蕭邊說邊朝門口跑。
跑到門邊要拉把手,他剎住腳一扭頭,丁宣的視線正好跟他擦了一下,捏著胖米花送到嘴邊的手差點懟臉上,又看看才重新要塞嘴裡。
「你等會兒。」連蕭猛地想起他剛從廁所出來,忍不住又折回來。
他飛快地晃晃暖壺,往洗手盆里兌了點兒水,攥著丁宣胳膊讓他泡手:「洗個手先,你真髒。」
老媽推門進來正好看見這一幕,挺稀罕地「喲」了一聲。
「當了哥哥就是不一樣。」她揚揚眉毛給了連蕭一個眼神,「自己天天髒得滾驢糞蛋兒,照顧起弟弟還成講究人了。」
「媽。」連蕭沒想到老媽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都顧不上反駁什麼驢糞蛋,有點兒彆扭地撒開丁宣,直接走到牆邊背對著老媽站好,兩手往牆上一撐。
「開始吧。」他特自覺地開口。
在外面野完回家挨揍,這是屬於連蕭家的儀式感。
連蕭從小被老媽收拾到大,屁股肉都比別人家的皮實。老媽給他的惹事等級也劃分得很鮮明,什麼錯說兩嘴就過去,什麼錯得舀著鞋底子抽。
打架這種級別的問題,甭管什麼原因,到家先挨一頓再說。
老媽沒吭聲,連蕭聽見她走動,衝著牆提了口氣,把屁股肉繃緊。
在他們家挨打得站直,不能出溜,越想躲老媽越煩。
丁宣轉著眼珠子瞟過他們,用剛洗完的手繼續去捏爆米花吃,結果一手指頭沾得都是,看得他愣了愣。
「先做飯。」老媽過去給他摘乾淨,抽毛巾給他擦擦手,語氣竟然挺平和。
連蕭將信將疑地回頭看她,正好看見丁宣傻不呼的模樣。
他覺得有點想笑,又不太敢動,手還規規矩矩地在牆上撐著,怕老媽跟他玩一波試探。
「趕緊的,幫媽把菜洗了。」老媽拎出一兜小青菜甩給他,「幾點了都,你爸都要下班了。吃完飯我有話跟你聊。」
老媽要聊什麼,連蕭用腳趾頭都能猜出個大概。
又要開會了。
他挺怕老媽跟他講道理的,太能說,都不如直接打他一頓利索。真打厲害了,還能被心疼一輪。
「爸,電視收不著台了。」晚飯吃的是掛麵,連蕭不想被念叨,吃完飯還賴在椅子上磨叨。
「哦。」老爸正在看丁宣吃貓食一樣挑麵條,心不在焉應了聲,一條胳膊往後架著捏了捏脖子,銜上根煙準備點火。
「哎呀,能不能不抽。」老媽收著兩個大人的碗,沖丁宣抬抬下巴,「小孩吃飯呢,你要抽出去。」
老爸什麼都沒說,椅子一退,真的起身出去了。
「媽。」連蕭在椅子上前後嘎悠著,「我爸是不是不高興啊,都不跟你說什麼『飯後一根煙快樂似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