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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丈夫,這些事,我來處理。」
我來處理。
這四個字放在一起,忽然產生一種玉碎山傾的崩裂感。
無論真情假意,或是一霎那的誠意,此時此刻,這份承諾忽然變得很重。
重得眼眶承受不住。
謝雲氤別過頭。
「……也不至於。」他喃喃說道:「現在就等著調查結果就好了。」
證據確鑿,應該也不會再出什麼么蛾子吧?那麼多人,都看到那個人持械行兇。
「嗯。」
傅斯隱應了一聲,仍舊坐回他身邊,手臂攬過來,像一個擁抱。
這一瞬間,謝雲氤需要一個擁抱。
所以,他什麼也沒有想——沒想死鬼老公,沒想包辦童婚,沒想之後怎麼辦。只是單純的,靠過去,配合這個擁抱。
有擁抱的感覺真的很好。
因為姿勢變化,謝雲氤聲音變得悶悶的,「傅先生……」
他身上熱乎乎的,暖暖的,鮮活又生動,全心信任與依賴的模樣,更是動人無比。
好似空洞的、深黑的地方被填滿了,變得柔和又溫暖。
有春風和煦吹了進來,蓬亂的發散開,青年再次抬起頭,已滿是愉悅的笑意,「我沒事啦。」
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謝雲氤早就學會了要及時調節。
然後,他就開始不好意思了。
……糟糕,剛才和傅斯隱太近了,居然還擁抱了。而且看起來,很像自己主動靠在男人懷裡。
本來算是朋友互助,可傅斯隱才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這就……
也不是尷尬,可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謝雲氤的臉頰微微紅起來、熱起來,他慌忙收回手臂,試圖在沙發上端正坐好。
「傅先生……」
青年耳根還有點紅,努力一本正經道:「我想和你談談。」
抓住機會吧,好好攤開了,講明白了,也許就不會那麼無所適從了。
男人維持著姿勢,卻沒動,只是好整以暇反問他:「談什麼?」
「談談……」
謝雲氤頓了頓,艱難說出口,「關於我們的婚約,還有之前……嗯,死鬼老公那個事。」
不等傅斯隱開口,他急切想做開頭的那個,似乎這樣就能控制住什麼。
謝雲氤乾巴巴闡述著:「小時候的事,我記不清了……但我媽媽有和我提過這個婚事,那就肯定是存在的。」
嗯,首先肯定事實,接納已知。
「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嘛。我幼兒園還有好多小朋友,哭著喊著非要和我結婚的,哈哈。」
對,打成小朋友的無知戲言,不作數的。
「所以我想……嗯,也謝謝你之前和現在,對我這麼多的幫助。我……我願意和你成為很好的朋友。」
沒錯!他就是想說這個!
做朋友好哇,做朋友妙得很——謝雲氤偷偷看傅斯隱表情,沒發覺對方任何細微變化,心裡七上八下,趕忙又道:「還有之前是我這邊不太妥當。」
「當時急於處理公關危機,就用了些策略……咳,我不是故意拿死鬼老公扯謊的,我想,你可以理解的吧?」
他越說越沒底氣、越說聲音越小。因為,傅斯隱自始至終,都似笑非笑,那雙黑眼眸幽幽瞧著他,完全看不出喜怒。
最後,彷佛給自己加點勇氣。謝雲氤猛地挺直脊背、提起音調,「總而言之!」
「傅先生,」青年一本正經道:「你不能因為我不認識你的時候的那些事,怪我。」
有點繞口,但他艱難說了出來。
……更可愛了。
傅斯隱魔魅眼眸一眨不眨,盯著他。
他垂下的指尖摩挲幾下,壓抑住某些衝動。青年還眼巴巴地看著他,等他的回應。
因此,傅斯隱沉吟片刻,開口道:「不會。」
「……真的嗎?」
謝雲氤鬆了口氣,「那太好了。」
傅斯隱含笑說道:「我不會怪你。」
反而要感謝。
若不是謝雲氤想出這種理由,他怎麼會獲得重返人間的錨點。
雖說這些對他來說,都並非必要。
但是,海底很深。
很黑,很暗。
傅斯隱的手掌,輕輕放在謝雲氤肩膀,人體的體溫便觸手可及,一點點傳導過來。
這是海底所沒有的,是他很久沒有感受到的。
並不必須,但若是得到了,卻覺得……很好。
好到想帶走了、獨占住,永遠擁有。
傅斯隱的表情,隱隱又有些冷。謝雲氤剛一發覺,就轉瞬消逝了,好似那不過是個錯覺。男人仍然體貼又溫柔地陪伴著他,同時說道:「至於上一條……」
謝雲氤緊張看著他。
傅斯隱笑了下,「我明白你不想承認這樁婚約。」
「但我必須告訴你,婚約暫時不能解除。」
謝雲氤不解。
能有什麼原因呢?
他實在想不出姥姥這麼做的原因。
似乎明白他的困惑,傅斯隱淡淡道:「你還記得,你小的時候身體很弱嗎?」
「是,但是……」
但是這和結婚有什麼關係嗎?
「有關係的。」
男人低低笑了下,距離很近,吐氣微微蹭弄到他的後頸,謝雲氤本能縮了下,忽然發現這姿勢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