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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理清心念,傅斯隱唇角已有了弧度。
「不是壞事。」
既想看到那雙漂亮眼眸只專注於自己, 又不希望它流露半分的驚惶之色,最終,男人首先說出的,是安撫的話。
「只是一點小把戲罷了。」
……對他來說的小把戲。
平安符是真的, 但很可惜,他就是最大的「邪」。那麼自然而然地,在稍一接觸時,這點微薄的「正氣」,理所當然就被衝撞磨滅掉。
「小把戲嗎……」
謝雲氤語氣居然有點點失落——他卻是誤會了,以為傅斯隱的意思,是這平安符就是忽悠人的。
傅斯隱看出他的誤會。
他當然不會糾正這點錯誤,反而巴不得謝雲氤一直這麼以為。
謝雲氤倒乾淨那點灰燼,重新穿好外套,想了想又問:「那,世界上有沒有那種大師啊?」
「……有的。」
傅斯隱輕描淡寫道:「確實也有一些,只不過比較少見。」
「少見嗎?」謝雲氤有點困惑,「好像最近也遇到了很多古怪的事。」
酒店的怪異、拍攝外景地的湖中黑影、和一些可疑事件……他已經遇到這麼多次了,要是大師很少,那普通人都該怎麼辦呢?
而另一方面來說,要是那天那個瘋魔的老太太也算的話,那他遇到兩次了。
這頻率,可比過去多年多得多。
「你會遇到,是因為特別的原因。」
傅斯隱聲音淡淡的,身體卻又靠近他些許,似是要承諾誓言,那話語落入謝雲氤的耳朵,卻變重了、下沉了,一直探進心底。
「不用擔心,有我在,它們不能傷害你。」
它們當然不能傷害到他。
青年已打上他的烙印,任誰都不能將他們分開。
傅斯隱挪開視線,在車內殘餘的丁點兒灰燼處微微一頓,隨即重新看向謝雲氤的手腕。
手腕上,那顆紅痣經過一段時間的消磨,變得黯淡許多。
於是男人眸光微斂,若有所思。
「啊,對了。」
謝雲氤忽然想起細節,恰好抬起手腕,拉開袖口,把那顆紅痣給傅斯隱看。
「當時那個人還問我這紅痣的事。」
事實上,要是李其言不提,他幾乎快忘了自己身上還長了這麼個東西。
袖口捲起來,細瘦手腕白皙光潔,襯得那顆紅痣愈發醒目。謝雲氤自己看了眼,也覺得有點變化。
「好像小了一點?」顏色也沒那麼紅了?
不看還好,一看,他還真有點好奇。
於是,他忍不住問傅斯隱,「傅先生,要不,你也幫我看看?」
傅斯隱喉結動了動。
男人眉目平靜,抬手捏住他的手指,固定住他的手臂。
而後,微微靠近,細細地、一寸一寸地……看。
像是凝視。
他幽深的眸愈發暗沉。
隨著距離的拉近,青年愈發以不設防的姿態,全身心信賴他似得,與他近乎貼在一處。
密閉的車廂內,本就空間不多。二人並肩坐著,又偏偏像是互相倚靠,乍一看去,更顯親密無間。
於是……
當保姆車停在電視台攝影場地的停車場,董曉興沖衝過去開門,映入眼帘的,是傅斯隱與謝雲氤四目相對、手臂與手指交纏的狀態。
好似自成領域、外人完全插不進去。
董曉:……
完了,他好像不該過來開門。
而且,他好像應該在車底。
……然而門都開了,來都來了。
董曉只得硬著頭皮開口:「……雲、雲哥,地方已經到了。」
像突然被燙到手,謝雲氤猛地縮回自己的手臂,並且微微紅了臉。
怎麼會……
剛才他是魔怔了嗎?主動提出看什麼手腕上的紅痣,還傻乎乎地呆著不動和傅斯隱對視?
啊啊啊,一定是平安符有問題!
急匆匆下車衝進拍攝場地的謝雲氤,面上鎮定,內心已經胡思亂想。
「謝老師來啦!」
「謝老師早啊!」
「謝老師今天看著怎麼容光煥發,好像更好看了?是不是有什麼保養的秘方啊?」
一路上,工作人員還好,嘉賓們都與他混熟了,紛紛同他熱情招呼,其中一個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叫謝雲氤臉更紅了。
「……可能是晚上睡得好吧。」
「睡眠好,皮膚好,肯定就狀態好嘛。」
謝雲氤眨眨眼,若無其事道:「對,我都十點鐘就上床了。」
順便玩倆手機兩小時。
那位嘉賓表情一頓,轉移話題,「哦對了,今天季老師回來了,一回來就進去練舞了,我看你們的節目肯定行。」
季明昀回來了?
謝雲氤走到練舞室門口,腳步頓了頓,餘光瞥見角落裡的攝像頭,還是推門進去。
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練舞室里有三個人。
一個季明昀,一個季明昀的經紀人,另一個……
居然是昨天匆匆見過面、送他平安符的李其言。
三個人見他進來,都是一愣。
季明昀的經紀人沖季明昀打個眼色,對謝雲氤笑道:「謝老師過來了?」
謝雲氤客氣道:「對,過來幹活了。」
……氣氛一時有點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