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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打我……」
方才還豪橫要謝雲氤劃條道的帶頭大哥,突然神色驚恐,丟開手裡拿著的木棍,屈身蜷縮成一團,還抱住腦袋,大聲哽咽:「爸爸!別打我!」
其它人:???
這、這怎麼回事?
「大哥?你咋了?大哥???」
旁邊小弟連忙喊了幾句,帶頭大哥卻沒有任何回應。不僅如此,他兩隻手緊緊捂住頭臉,大男人哭得稀里嘩啦,如同無助的孩子。
「……走走走!」
明顯地,今天這事辦不成了——簡直邪了門了!
幾個小弟連拖帶拽,慌張把人帶走。隔著老遠,還能聽到那位帶頭大哥恐懼的叫嚷。彷佛不是站在光天化日、陽光之下,而是身處魑魅魍魎、擇人慾噬的地獄。
謝雲氤完全懵了。
他眼睜睜看著傅斯隱進來後,只和那位帶頭大哥對視一眼,後者就突然失了智、發了瘋,不戰自退。
轉瞬間,一行人就走得乾乾淨淨。
最後一個帶著懼怕之意出門後,又慌亂跑回來,點頭哈腰,把房門給……關上了。
昏暗的房間裡,只剩下謝雲氤與傅斯隱,就這麼站著。
「……」
謝雲氤張了張口,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不過仔細想想,或許那帶頭大哥……有啥童年陰影、被他一嚇唬,剛好犯病了?
也、也不是不能說通哈。
「……傅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思來想去,謝雲氤主動開口問了一句。
「路過這裡。」
傅斯隱並不在意走出去的那些人,輕描淡寫道:「門開著,你好像有麻煩。」
「……對。」
即使不太情願,謝雲氤也得承認,傅斯隱要是不進來,他就無計可施、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次是真的欠下了人情。
謝雲氤眨眨眼睛,快速說道:「還好那人犯病了……嗯,傅先生,您還有事要忙嗎?」
聽到這個問題,站在他對面的男人微微側身,與他面對面。
傅斯隱那雙黑眸落過來,帶著說不出的吸引力。謝雲氤只瞧了一眼,就覺得好似要被吸進去、拔不出來。他慌忙偏頭,假裝去拿自己的外套。
下一秒,傅斯隱再靠近些許,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過河拆橋,嗯?」
那一聲嗯極富磁性,如同鉤子鉤住心口。謝雲氤乾咳一聲,急忙解釋:「沒有沒有。」
「我是怕傅先生另有要事,要是耽誤了,我就更歉疚了。」
「傅先生要是沒事,我想請你吃個飯。」
曾經,傅先生請他吃飯,他沒有去;
現在,他請傅先生吃飯,盼望傅先生也不要來。
……就是單純尷尬。
為什麼這麼巧,連著兩次被傅先生見個正著?
謝雲氤誠摯希望,傅先生不要問他為什麼撒這種謊。
他難得露出眼巴巴的模樣,等著傅斯隱的回覆。後者好整以暇,將他所有細微變化都收入眼中。
黑眸略沉了沉,男人道:「可以。」
「要是您忙那就……誒???」
謝雲氤愣了下。
光線昏暗,他未能看清傅斯隱眼底流光。只好笑了下,「好,傅先生,那你等我忙完這邊拍攝?」
傅斯隱自然答應。
謝雲氤換好衣服,回到拍攝場地。
弗蘭克還在調試設備,同時翻看之前拍到的素材。不知為何,屏幕暫停在某個靜止畫面,遲遲不動。
謝雲氤走進房間,隱約瞧見那是自己半邊側臉,拍到整個上半身,因為鏡頭在左邊,於是連同右手手腕上的紅痣也納入範圍。
弗蘭克就盯著那顆紅痣,若有所思。
他與傅斯隱並肩進來,引起不少注意。弗蘭克聽到動靜,抬起頭來,先怔了一下,好奇問道:「嘿!雲,這是你的朋友嗎?」
「是。」
謝雲氤遲疑片刻,點頭互相介紹,「這位是傅斯隱,傅先生。」
傅斯隱頷首,以熟練法語與弗蘭克聊了幾句。
謝雲氤一怔,低聲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會法語?」
弗蘭克目前的國籍是義大利,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小的時候在法國長大。
傅斯隱微微一笑,極隨意說道:「他有法語口音。」
謝雲氤並不精通外語,似懂非懂。
弗蘭克聊了幾句,還是看向謝雲氤,同時指著屏幕說道:「這顆紅痣真的很美,讓我想起聽過的一個久遠傳說。」
「聽說,海邊的漁女無意中救了一個受傷的男人,男人詢問漁女想要什麼作為報答。漁女很高興,相繼提出要珠寶首飾、要豪宅房屋……男人都一一給予了她。」
「聽起來是個老套的報恩故事,對嗎?可惜並不是。」
「後來,漁女有了這些還覺得不夠,她的家人也慫恿她索求更多。漁女想啊想,想出了一個辦法。」
「她請求男人娶她為妻。因為她覺得,這樣,男人的一切,就都能和她共同分享了。」
「然後,漁女的額角就多了一顆紅痣。短短三個月後,她就去世了。」
「葬禮上,男人出現了——原來,他並非人類,而是莫測的魔怪。」
「他所謂的娶妻,就是殺掉漁女,帶走漁女的靈魂。這樣,漁女就可以和他永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