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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天空,眼睛帶著淺醉的笑意,睫毛很長很黑,勾勒出那略含憂鬱又寫滿風情的眼尾。
第二張叫大堂彈唱,宴藍換了客房部規矩的黑西裝,坐在華麗的三角鋼琴前,雙手展開頭低垂,神色投入,眼裡仍有笑意,卻與雨中那種令人遐想的笑不同,這次的笑容明顯寫著認真與快樂;
第三張是專門拍攝的新歌海報,宴藍穿著柔軟寬鬆的白毛衣側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沉思,經過造型的頭髮恰到好處地垂了碎發在眉邊,眉毛濃淡適宜,根根分明,皮膚的紋理也有質感,整個人既溫柔又成熟。
這些視頻第一次出現,第一次被大家熱烈討論的時候,莊雲流就保存了下來,但他從來沒有點進去看過,一眼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懼怕點開,可又捨不得刪除。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偶爾也會像今天這樣翻出來,盯著封面看一看,反覆地思索,在畫面定格的那些時候,宴藍心中究竟在想什麼呢?
他從來沒有答案,他的心中一片迷茫。
但此刻他知道了,宴藍無論在想什麼也不會想他,這些視頻除了明晃晃地訴說著他究竟有多麼傻X之外不會再有任何作用。
為什麼昨天面對員工的時候他竟然會覺得他了解宴藍?
他從來沒有了解過。
沒關係,反正也不需要再了解了。
望著玻璃窗外的喧囂城市,莊雲流忍住雙眼的苦澀,終於刪除了視頻。
然後轉身出門,開上車直奔墓園。
他想跟莊若人說說話。
……
夕陽晚照,墓園靜謐,安放逝者的園區之前是一長段景觀道路,莊雲流按園內限速開車緩行,心裡一時難過、一時煩躁、一時衝動。
其實直至今日他還是不能接受莊若人已經離去了的事實,他總覺得一切都跟從前一樣,總覺得爺爺就在那裡,只要想見就能隨時見到,以致於走在這條道路上,他整個人都是分裂的。
恍惚之中,前方有車輛對向駛來,思緒渙散的莊雲流聚了下精神,一邊錯車一邊隨意一瞥——
銀色的寶馬七系。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同時,他又下意識地往對方車窗上看去,緊接著就跟被雷劈了似的。
……宴藍。
居然是宴藍。
怎麼又是宴藍?
果不其然是宴藍。
他越想越恨得牙痒痒,冷不丁地打了把方向盤,把車別在對方的行駛道上停下,開門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加更~
第36章
快到莊若人的百日了, 宴藍擔心當天來祭拜會引起不必要的關注,正好今天墓園不對外開放,他也有空, 就憑藉著莊雲流之前開通的隨時進園服務來了。
那個時候他還是莊夫人, 有一張副卡。
一路暢通順利,只是萬萬沒想到離開的時候居然會遇到正主。
尊貴的莊總堵住了道路, 走過來的時候氣勢洶洶, 宴藍沒辦法,只能懷著極大的不情願下車,一手按在門上, 表示著不想多留的意思。
莊雲流在他面前站定,憑藉身材優勢居高臨下, 陰陽怪氣地說:「車不錯。」
宴藍煩躁地攥了一下手指,離婚後首次見面的混亂感與緊張感蕩然無存, 「周總的車, 借我開罷了。」
「周總」二字像刀子一樣狠刺了莊雲流一下,他更加陰陽怪氣了, 「光芒萬丈的大明星還要借車?盛鳴這麼會壓榨人?」
「不如寰行會壓榨人。」宴藍給了莊雲流一個嘲諷的眼神, 「而且有莊總和寰行在,我怎麼可能光芒萬丈?」
「果然是你。」莊雲流抱起雙臂。
「什麼?」
「開直播示弱,再找標榜客觀理性的圈外人寫文章攻擊寰行,你的套路我太熟悉。」
宴藍頓時明白過來, 原來莊雲流以為這都是他設計的。
的確,從運營的角度講, 這樣做收益可觀, 如果讓他來策劃, 他也確實有可能出類似的點子, 但……
莊雲流問都不問一句就認定了。
連周鳴都擔心他不同意以致於不敢提前告訴他,莊雲流卻……
他始終都是這樣冰冷地看待自己,從來沒有變過。
宴藍垂頭笑了,此時此刻,否認沒有任何意義。
「莊總言重了,明明是莊總先出手切斷了我的資源。盛鳴一個小公司,我一個小藝人,為了生存總得想點兒辦法吧,莊總應該能理解。」
「你是說推成君羽?」莊雲流眉心蹙起,「小人之心,你們非要把正當競爭當作惡意打壓,我也沒辦法。」
宴藍嗤笑,「是啊,到了莊總這個地位,什麼都是正當競爭。」
莊雲流當然不會聽不出宴藍在諷刺他,頓時火起,正要說話,卻見宴藍臉色一變,眼神徹底冷了。
「你知不知道別人是怎麼說我的?說我以為得到了你的喜歡,其實只不過是個平替;說我一個平替卻標榜自己是正品,臉大如盆;說你除了公布結婚和離婚,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提到過我,卻專門為成君羽做推廣;說我是自作自受的賤貨,折騰了半天,最後只能簽一個玩票性質的富二代小公司;還有更多更難聽的,我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所以呢?這跟我有關係?」莊雲流不帶任何情緒地反問,「我可沒有專門找水軍針對你。再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哪個明星沒被罵過?出道是你自己選的,會面臨怎樣的壓力你心裡清楚,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可笑嗎?如果承受不了,你可以不做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