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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您在工作上是認可我的,我相信您現在對我的看法一定跟第一次見面時不同了,所以我想說,我在生活中也並不是您最初想像的那樣,如果您能暫時放下抗拒和偏見,您一定會看到一個真實的我,說不定您並不討厭那樣的我。只要您給個機會,我就願意、願意……」
這樣說話可以算是低聲下氣了。
宴藍非常不習慣,說著說著,滿頭汗都冒了出來。
莊雲流也很意外,終於放下了筷子,抬眼認真看過去:「你願意什麼?」
宴藍吸了口氣,「我記得您曾經說過,您周圍有很多極力討好的人,我願意跟他們一樣,我願意努力變成……您喜歡的樣子。」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莊雲流疑惑地皺起了眉。
二人僵持著,試探著,莊雲流突然一笑,輕巧地說:「呦,改策略了?」
宴藍一愣。
「發現我對事業型的沒興趣,現在改柔弱型了?」
宴藍:……
事已至此,他只能努力忍耐,「莊總,我是認真的。」
「行吧,那你現在就表現一下。」莊雲流玩心大起,一派悠然閒適,「我倒是挺有興趣看看你究竟會怎麼討好我。」
宴藍:…………
莊雲流在撒氣。
但他必須承受。
包廂里的座位是長沙發,宴藍略一猶豫,站起來走到莊雲流身邊坐下。
莊雲流立刻用眼角冷瞥了他一下。
宴藍只當看不見,不動聲色地幫莊雲流把各樣菜盛出一些放在餐盤裡,又把湯盅滿上。
莊雲流的臉上露出了不過如此的涼薄笑意。
宴藍便又恭順地端起餐盤捏起筷子。
「我看你不應該進娛樂圈。」
宴藍一愣。
莊雲流一臉嘲諷,下巴點了一下宴藍準備給他夾菜吃的動作。
「你應該進養老院。」
宴藍:………………
他把碗筷放回桌上,正有點泄氣,莊雲流突然長臂一伸,轉身按住他外側的手腕,把他圈在了自己和沙發靠背之間。
宴藍頓時大驚,沒想到這樣的事竟然又一次發生了,他下意識向後躲,莊雲流卻用另一手箍住他的脖子,把他往回拽了一點。
「看著我。」莊雲流命令道。
宴藍不動。
莊雲流就繼續嘲諷:「你剛才怎麼說的?一到關鍵時刻就慫,我看你是真地只有嘴皮子厲害。」
宴藍被激將成功,轉回頭來直視莊雲流的眼睛。
這次的距離比上次更近,這次包廂的環境比上次在辦公室時更顯私密,莊雲流對他的壓制也比上次更有侵略性,如果說上次是警告,這一次就是發現警告無效之後的懲罰。
莊雲流當慣了總裁,看著人的時候,眼睛裡幾乎全是威壓,他卻仍覺得不夠,摟宴藍脖子的手轉而捏住了他的下巴。
這是一個更具掌控和威脅的動作,宴藍甚至不太敢呼吸了。
沒被抓著的那隻手在身後艱難地攥著沙發的皮面,對抗的時間越長他就越想逃。
他努力忍著,努力調整情緒。
莊雲流卻仿佛興致正濃,輕輕歪頭眼睛微眯,定定地看了宴藍一會兒,挑了一下眉,再次強調道:「你剛才怎麼說的?」
莊雲流身上的香水味就像微風送來的湖水漣漪,宴藍的心怦怦直跳,整張臉帶著脖子和耳根都在發熱。
他攥了攥雙手手指,終於輕輕抬起,像情竇初開的中學生第一次坐之人的自行車后座,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摟腰、摟也不知道該用多大的力氣一般。
他從來沒和人擁抱過。
但現在,他勉強算是以那種禮貌社交的方式抱住了莊雲流。
莊雲流的唇越發靠近,宴藍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也說不準究竟是碰上了還是沒碰上,就在那個非常薛丁格的時候,莊雲流將他推開了。
「太青嫩了,我可沒時間陪你練手。」
莊雲流往旁邊挪了一下,整理西裝衣襟和領口,然後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地繼續低頭吃飯,仿佛身邊坐著一團空氣。
完全被戲耍又完全被無視了的宴藍按著沙發邊緣片刻,坐回了對面自己的位子。
不多時,他點的餐上來了,二人便像拼桌吃飯一樣,全程各吃各的,沒有任何交流。
等吃得差不多了,莊雲流擦擦嘴,說:「我簽單。」
宴藍沒說話。
莊雲流皺了皺眉,又說:「你回學校是吧,要不要送你?」
他當然不是真想送他回家,只是為了避免莊若人責怪,宴藍心知肚明,搖搖頭說:「不用。」
「那我先走了。」
莊雲流多一句勸都沒有,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
「你,以後少騷擾我爺爺。」
宴藍瞬間捏緊筷子,眉間染上了慍色。
但莊雲流根本沒看見,只警告完自己的便轉身就走。
在餐廳里心神恍惚地待了一會兒,宴藍動身回學校。
他預計了一下,先打車,再坐地鐵,然後抄小道從偏門進學校,回宿舍後立即洗澡睡覺,應該能跟幾年來習慣了每晚在自習室學到關門的三個室友錯開,等室友們回來發現他已經睡了,肯定不可能再專門把他拎起來問八卦。
能拖一時是一時,等過兩天網上再出現個新瓜,周圍的人自然就會把他這一點小新聞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