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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雲流沉默了一會兒,無所謂地聳了下肩。
曹雪:……
這才多久啊,滿打滿算到今天,也還不到三個月。
玩兒呢。
老實說,這個圈子裡閃婚閃離的不少,但一旦到了莊雲流這種「統治階級」,對待婚姻就非常謹慎,結果居然鬧這麼一出,她是萬萬沒想到。
就像當初他倆結婚,她以及全公司上下的所有人也都萬萬沒想到。
一個毫無背景的實習生,沒過多久就成了傳聞中的小情兒,沒過多久居然扶了正,又沒過多久居然離了,現實果然是最難料也最精彩的。
曹雪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氣說:「宴藍同學要受苦了。」
現在剛剛曝出消息,為了降低影響,莊雲流當然會出手解決,但事情平息後,莊雲流除非不怕繼續被議論到風口浪尖,就肯定不會再插手宴藍的事。
而宴藍一個素人,即將三天兩頭被媒體騷擾,甚至不乏惡意,可想而知地慘。
明明是最好的年紀,明明有可能成為光芒萬丈的大明星,卻沉溺於情情/愛愛和現實糾紛,實在令人扼腕。
聽她這麼說,莊雲流的表情本來也有點低落,但又好像想起了什麼,突然就一臉煩躁,酸溜溜地哼了一聲,說:「那可不一定。」
……
答辯會議室在十五樓,宴藍一個人走進電梯,在極度靜謐中看著提示樓層的紅色數字緩慢而規律地閃動,仿佛危險倒計時。
頭上的汗越來越多,褲兜里的手抖個不停。
「叮」地一聲一樓到了,他走出電梯,面向玻璃大門走去。
大門已經被工作人員上了鎖,但玻璃映出了他的身影,外面的記者們頓時沸騰了。
他們扛著長/槍短炮,像海浪一般勢不可擋地向前沖,宴藍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靈機一動,故意走向大樓的一側。
記者們看到了,以為他要從樓里的側門逃跑,便也迅速往另一邊繞。
他腳下如飛,邊走邊想樓里的格局,兩側的確有門,但長期以來都是鎖著的;樓里多是辦公室和會議室,窗戶有防盜設施,沒法翻出,唯有……
褲兜手機發出震動,掏出來一看,是周鳴打來的電話。
一個預感湧上心頭,他靠牆站下,低聲接起來。
「餵。」
「我在你們學校門外,你在哪兒?」
果然。
周鳴的聲音前所未有地可靠,宴藍忙問:「你開車了嗎?」
「當然。」
「那這樣吧,你……」
他冷靜地說著方案,修長的身形倚在牆邊,在空曠明淨的走廊上拉下一道斜影。說完之後一手垂下轉身靠在牆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接著繼續前行。
亮藍色超跑帶著驕傲鳴嘯聲飛一般駛進校園,一路駛向行政大樓。
學生們再次被吸引了目光,嗅覺敏銳的記者們立刻認定這樣顯眼的車必定與宴藍有關,當即圍過去。
車裡,周鳴得意地一勾嘴角,開始上演溜人遊戲。
方向盤左打,就像老鷹捉小雞里的母雞,身後綴著一群不爭氣的傢伙,哼哧哼哧地在他車屁股後面跟;
到了大樓左側門,他故意放緩車速,等著人都追上來了,又一勾嘴角,原地掉頭加速,性能優越的超跑瞬間將人群甩得老遠,不過幾秒就來到了大樓最右側。
那裡是學校大階梯自習室的入口。
不同於其他自習室,這間自習室二十四小時開放,晚上連接樓內的那扇門會有工作人員負責從外面鎖住,另有一扇門與外界連通,供同學們自由出入,教室里撤去了所有電子設備,因此完全沒有被盜的風險。
這間大自習室是在學生們的強烈要求下開設的,解決了許多同學在晚上十點半各個教室和圖書館關閉後無處安靜學習的困難,經常人滿為患。
現在,宴藍就守在這裡通向外界的那道門邊,承受著滿教室或正大光明或偷偷摸摸看過來的視線。
想必所有這些人里,就只剩下他自己沒看過論壇上的帖子了。
他屏住呼吸,只聽外面超跑轟鳴聲一響就立刻推門閃身出去。
清涼的風和刺眼的陽光撲面而來,他看到不遠處大批記者正向這裡飛奔,幾乎同時,大大小小的鏡頭齊齊對著他,快門聲噼里啪啦地響了起來。
他顧不得自己現在是什麼形象,只管低頭朝周鳴打開的車門跑去,明明就幾步路,他卻覺得很遠;明明衣裝齊整,他卻覺得他好像已經在大庭廣眾下被徹底扒光了。
扶住車門的一瞬間,一個記者衝到了身邊,好在他有位置優勢,搶先一步坐了進去,周鳴也不管他坐穩了沒有關門了沒有,一腳油門開上就走。
頓時,房屋、道路、植物和記者們迅速後退,宴藍大汗淋漓地靠在椅背上,扶著車門的手發著抖,懸在嗓子眼的心勉強落了回去。
……還好還好,有驚無險。
周鳴如入無人之境,一路駛出校園,臉上掛著瀟灑的笑容,「好刺激啊!就像遊戲裡的大逃亡任務,我也好像是個英雄!」
副駕駛位上,宴藍閉著眼睛深深喘氣,髮際掛著汗珠,脖頸上漂亮的喉結輕輕滑動。
周鳴看著他,興奮的表情漸漸凝住了,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稍稍放緩車速,往城郊開去。
突然,宴藍的手掌放在肚子上,眉眼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