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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染音抿住了下唇。
疼倒是不疼,就是委屈,竟然打我,扇我臉!
她不置可否:「反正就是打我了!」
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但憑藉著顧祈舟對陳皇的了解,八成是不疼——皇太后可能就是氣不過才動了手,輕輕拍了皇上一巴掌,結果從來沒挨過父母打的皇上就把這一巴掌當成如來神掌了,暴擊了她。
這麼說吧,陳皇疼的不是肉,是心靈。
他無奈一笑,繼續開導:「能有我揍冬子的時候下手重麼?」
陳染音:「……」
那還是沒有的。
顧祈舟又給她舉了個例子:「我小時候,我媽揍我,都是直接拿掃把往我身上抽,抽的我身上全是一道道紅印,第二天等她氣消了我舉著胳膊給她看,她還說我皮癢,活該。」
雖然不厚道,但陳染音還是忍不住笑了:「哈哈哈,你幹了什麼事啊?能讓你媽這麼揍你。」
顧祈舟實話實說:「忘了,但我小時候確實調皮,和冬子特別像。」
他說得輕鬆,還帶著笑意,但陳染音卻聽得心疼:如果不是被毒販子追殺,他也會是一個無憂無慮的中二少年,有一個肆意不羈的童年和青春。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她輕嘆口氣,把腦袋依在了他的心口,抱緊了他。
顧祈舟卻又想到了一件舊事,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我爸媽打我的次數還沒我姐一個人打我打的多,她才是暴力狂,我還不敢反抗。」
陳染音莫名有點幸災樂禍:「為什麼啊?」
「因為我姐是家裡的老大,我爸媽最疼她了。」顧祈舟陷入了回憶中,眼眸中閃爍著淡淡笑意和對舊時光的懷念,「全家我最怕的就是我姐。我爸媽說打我,有時候只是嚇唬我,只有她,是真打,下手一點都不留情,還天天使喚著我給她端茶倒水捏腰捶腿,吃個橘子都要讓我坐在一邊給她剝皮,橘子吃膩了還要讓我下樓去給她買辣條,一次跑腿費五毛,但她還總賴帳,讓我白跑,天天壓榨我。」
「哈哈哈哈,原來有姐姐的弟弟這麼慘?」陳染音不禁感慨了句,「幸好我是有哥哥的妹妹,天天都是我找他的事,我爸媽還總讓他讓著我。」
顧祈舟順著她的話說道:「所以呀陳皇,皇太后肯定還是愛你的,不是誠心想打你,不然你的臉早腫了,她肯定收著勁兒呢,捨不得對你下重手。」
聽他這麼一分析,陳染音的心裡倒是好受了點,但還是委屈:「明明是她先動的手,她還去跟我爸告狀,說是我的錯!她惡人先告狀!」
顧祈舟感覺到了,皇太后可能也是一個傲嬌倔強不願意主動低頭的人,或者說,皇上的倔脾氣可能就是遺傳了皇太后。
母女倆一個比一個傲嬌,絕不主動承認自己有錯。
但是皇太后那邊他暫時沒辦法勸,只好繼續開導他的陳皇:「阿姨也是關心你,她有她自己的立場,她只是擔心你會跟著我受苦。」
陳染音的眼眶猛然一酸:「那都是她自己胡思亂想的,生活是我自己的,苦不苦我心裡清楚,她憑什麼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我的身上?我哥要是還活著,她能這麼反對麼?她不能!她就是因為自己想不開明,所以才不同意!」
顧祈舟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溫聲安撫她的情緒:「因為你是她的女兒,是她唯一的孩子了,所以她才會過度關心你,不能責怪她,只能說你哥哥的犧牲對她打擊太大了,她走不出這個陰影。」
陳染音沒再說話,卻哭了。
她也心疼自己的媽媽,也能夠理解她內心的傷痛,但卻無法理解她對警察這份職業的偏見,無法理解她對顧祈舟沒由來的排斥和敵意。她也委屈啊。
顧祈舟從茶几上抽了張衛生紙,給她擦了擦眼淚,繼續勸說:「別讓爸媽擔心,回家吧,他們年紀也大了,好好對他們……他們對我們,都很好。」
他也想對自己的父母好。
但是他,沒有機會。
陳染音的心頭猛然一疼,把臉埋進了他的心口,嗚咽著說:「我想和你在一起。」
顧祈舟拍著她的後背,笑著說:「放心,以後有的是機會。」
陳染音咬住了下唇,把額頭抵在了他的心口,竭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等情緒穩定的差不多了,她終於拿起了手機,給她爸發了個定位。
沒過多久她就收到了她爸的回覆:【好好好,我們現在就去接你,等快到了給你發消息,到時候你再下樓,我和你媽就不上樓打擾別人了。】
陳染音心想:老陳真不愧是當領導的人,話說的圓滑且滴水不漏,明明是因為不想上樓見顧祈舟,卻說「不打擾別人了」,謙遜且給人留面子,真有水平啊。
盛暑已至,烈日當空,柏油馬路都要被烤化了的感覺。
黑色奧迪車疾馳在東輔街頭的寬闊馬路上。
陳鴻博開車,秦薇坐在副駕駛,車內的空調呼呼吹著,兩人卻一個比一個著急上火,尤其是秦薇,眼眶一直是紅的,又想哭又生氣,咬牙切齒地說:「陳染音現在就是無法無天!直接跑人家家裡去,也不嫌害臊!」
陳鴻博也是滿面著急,但他比秦薇要冷靜一些,心平氣和地勸說自己老婆:「你先不要生氣,生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