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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些情況下,讓同齡人去陪伴同齡人,比成年人的陪伴更有效,因為他們更能走進對方的心裡去。
許詞話他們三個也挺懂事的,立即點了點頭:「行,您先忙。」
不過趙胖同學還是小心翼翼地向陳皇上了個奏:「那您別忘了,用微信美言幾句。」
本來也沒想真的讓顧隊長收拾你們,只能說顧隊長的冷酷無情形象深入人性——陳染音忍笑,一本正經地回了句:「行,我知道了,放心去吧,我罩你們。」
趙胖和吳源,同時舒了口氣,但還是有一點點的忐忑,畢竟,他們馬上就要面對那個冷酷無情的大隊長了……
然而,萬幸的是,大隊長竟然不在家!
陳染音把他們仨送到了小區門口,然後就開著車走了。
趙胖和吳源之前都來過顧別冬家——他們仨經常聚在一起打遊戲——所以輕車熟路地領著許詞話來到了顧別冬的家門口,和善又友好地敲響了房門。
來開門的是顧別冬。
看到站在門外的三人後,顧別冬懨懨的神色中流露出了些許詫異:「你們怎麼來了?」
趙胖:「來看望您一下。」
吳源:「還帶了些薄禮。」說完,他舉起了雙手,向顧別冬展示他剛在小區門口的小賣鋪中買的兩小瓶可樂。
趙胖也舉起了雙手,展示手中的兩小瓶雪碧。
許詞話也沒能逃脫俗氣的繁文縟節,也跟著舉起了雙手,展示自己手中的兩小瓶椰汁。
顧別冬:「……」
真他媽的,是薄禮啊!
但他還是按照人情世故的流程回了句:「來都來了,帶什麼東西呀……」然後往後退了一步,給他們仨讓路。
吳源和趙胖來過好幾次了,直接大大咧咧地走進了屋子裡,許詞話卻是第一次來,踏進房門後,猶豫不決地站在門口,有些緊張地詢問:「需要換鞋麼?」
顧別冬:「不用換,直接進來就行。」他的語氣不冷不熱的,他也沒想到許詞話回來看他,再說了,他們倆的關係也沒好到這份上吧?
「哦。」許詞話走進了屋子,顧別冬在她身後關上了門。
趙胖和吳源沒在客廳看到顧祈舟,心頭不禁有些歡喜,但趙胖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舅呢?」
顧別冬:「忽然出了點事,回隊裡了。」他也不知道什麼事,他舅也沒說,接到許支的電話後就走了,走得還挺急。
趙胖和吳源卻長舒了一口氣:「哦~這樣啊!」驚喜啊,真是驚喜!
許詞話比那兩個人靠譜,沒忘記對顧別冬說:「是陳老師送我們來的,她本來是要和我們一起來看你的,但是臨時有事來不了了,辦完事情才能來。」
趙胖補充:「她媽喊她吃席去了。」
吳源:「好像還沒法拒絕。」
沒法拒絕?顧別冬奇怪了:「你們怎麼知道的?」
趙胖:「她打電話的時候我們就在車上。」
「哦。」顧別冬又問,「那她什麼來啊?」
趙胖:「吃完席。」
「哦……」顧別冬又恢復了一副懨懨的神情,他是真的不想說話,只想自己待著,但小夥伴們好心來看他了,他也不能對人家愛答不理的,只好又強打著精神問了句,「你們吃飯了麼?」
趙胖:「沒呢。」
吳源:「就是來和你一起吃飯呢。」
許詞話卻沒有說話。
顧別冬:「那你們想吃什麼呀?我訂個外賣。」他也不想出門,不想見太陽,不想見人群。
趙胖提議:「吃火鍋吧?」他覺得火鍋熱鬧,可以活躍氣氛,有助於他冬哥的心靈重塑。
吳源也提議:「其實我覺得燒烤也不錯。」也很熱鬧。
許詞話沒什麼意見:「我都行。」
顧別冬也沒什麼意見,因為他沒什麼胃口,什麼都不想吃,把手機解鎖後,直接塞到了趙胖的手裡:「你們仨看著點吧,我都行。」說完,就回到了客廳,一個人癱進了沙發里,面無表情地看電視,神色卻是呆滯的,八成電視上演得什麼他都不知道。
趙胖他們三人面面相覷,神色中皆流露出了不安和擔憂。趙胖還小聲說了句:「這心理陰影,影響有點大吧?」
吳源想了想,說:「或許他小時候被火燒的有點嚴重?」
許詞話瞪了他們倆一眼:「別亂猜了,點飯吧!」
「哦。」趙胖和吳源不說話了,安靜如雞地點餐。
許詞話猶豫了一下,朝著客廳走了過去,無聲地坐到了顧別冬身邊。
顧別冬也沒看她,目不斜視地盯著電視。
許詞話咬住了下唇,糾結著、遲疑著、緊張著,許久後,終於鼓起勇氣開口:「我親爸也是警察……」
顧別冬微微蹙起了眉頭,終於看了她一眼。
許詞話的臉頰微微泛紅,看起來很緊張,但,語氣很堅定:「我不知道你小時候經歷了什麼,」她是真的不知道,那個人沒有告訴她,只說他是在小的時候因為爸媽的離世受了點刺激,讓她來勸勸他,但其實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只能從父母同是警察這點入手,「但他和我媽早就離婚了,因為他是警察。」
顧別冬都有點聽不懂了:因為他是警察,所以離婚了?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關係麼?
許詞話看出了他的疑惑,繼續講述:「我爸原來也是干刑警的,和你媽媽一樣,在我七歲的時候,過六一,我爸好不容易修了一天假,就和我媽一起帶著我去了動物園玩,結果在園裡面遇到了報復社會的歹徒,拿著刀亂砍人。那天的動物園裡面好多小孩子,那個歹徒離我們特別近,我爸為了保護另外一對父女把我和我媽拋下了,結果那個歹徒轉身就朝著我和我媽砍了一刀,幸好我媽反應快,抱著我往後退了一步,但刀還是落在了我的胳膊上。」說著,她伸出了右臂,撩開了校服的袖子,白皙纖細的小臂上,帶有一道猙獰醜陋的舊疤痕,「後來我媽就和我爸離婚了,她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在危機關頭拋棄她,但是,我能理解我爸,因為他是警察,他的職責就是在危急關頭保護人民群眾,他也沒想到那個歹徒會來砍我和我媽,他去保護那對父女也是出於職責,但我也是長大後才理解了他,小時候我真的很埋怨他,恨他恨了好幾年,說什麼都不見他,也不接受他給我買的東西,並且從那之後我就再也不去動物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