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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隊員們:「……」
隔空的巴掌脆生生地響,一掌接一掌地抽在了他們的臉上,火辣辣得疼,卻扇醒了他們。
尊嚴固然重要,但他們今後將要遇到的犯罪分子們可不會顧及他們的尊嚴,那些無惡不作的犯罪分子的心理素質也不是一般的強悍,如果他們的心理素質連罪犯都不如,拿什麼去和他們對抗?又憑什麼保衛四方?
連一點點小委屈都接受不了的人,有什麼資格去當特警?又有什麼資格被法律賦予執槍的權利?
原來……針對他們的訓練一直在持續,不僅是體力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顧別冬再遲鈍也聽出來了,獵鷹是在指桑罵槐,罵得還挺難聽的,但,確實有道理。
緊接著,他突然覺得自己挺愚蠢的,楊敬和吳鏘是什麼人他心裡不清楚麼?怎麼能這麼誤解他們呢?獵鷹都不認識他們還能夠理解他們的良苦用心呢……哎,獵鷹,真是個不一般的女人!
該說的話全都說完了,陳染音嘆了口氣,冷冷地盯著顧別冬,不容置疑:「把你的筷子撿起來,坐回原位吃飯,不然找你舅收拾你。」
顧別冬:「……」
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剛還覺得你是個好老師呢!
他內心憋屈,卻不敢違命,二話不說地就把筷子從地上撿了起來,沾上灰和頭髮了也沒關係,在衣服上蹭一蹭接著用——作為烈士子女,他必須要給那幫新兵們做個表率!
吳鏘和楊敬對視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神中讀出了這句話:能讓顧閻王都害怕的女人果然不簡單!
就在事態即將平息的時候,不知從那張桌子上冒出了一個女孩的聲音,語調冷冷,帶著不屑,還有些頤指氣使:「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自己去吃一口啊。」
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這個女孩的身上。
顧別冬呆若木雞地盯著韓嬌,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認識她了——她一直是一個善良天真的女孩呀,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呢?
其實,不服氣的學生有很多,因為他們年紀尚小,並不理解什麼叫做「刺激自尊心」,也不懂什麼叫做「長官的命令至上」,只覺得老隊員們是在欺負人,覺得特警隊沒人性,覺得陳染音是在瞎逼逼、站著說話不腰疼,只不過韓嬌膽子大,把這句話說出來了而已。
陳染音無奈地看著韓嬌,她能感覺到這姑娘一直挺不服氣她的,這次不過是借題發揮把她心裡的那點小情緒發現出來了而已,但她說得也確實有道理,長篇大論不如實際行動,如果她不以身作則的話,怕是連自己的學生都無法說服。
她毫不猶豫地朝著吳鏘和楊敬走了過去,脊背筆挺,步伐堅定。
顧別冬咬了咬牙,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誰曾想在同一時刻,許詞話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倆人詫異地對視了一眼,同時邁開步子跟在了陳染音身後。
所有人都呆若木雞地盯著他們師生三人。
陳染音走到了那張餐桌旁,從旁邊的白框裡拿出來了一隻不鏽鋼碗,又拿起了盛湯的長勺子,準備去盛那盆已經插著掃把的餃子湯。
吳鏘和楊敬同時開口阻攔:「陳老師!」
陳染音笑了一下:「沒事,死不了人。」盛好了滿滿一碗混合著飯渣的餃子湯,她直接將碗送到了唇邊,一口氣悶了,倒是沒有想像中的噁心味,因為實在是太辣了,辣到根本嘗不出來是什麼味兒。
喝完餃子湯後,她又盛了一碗混合著冰渣子的糖醋湯。預料之中的酸,但被糖的甜味中和了一些,倒也沒有酸到無法忍受,就是太涼了,牙根都凍麻了。
說真的,她已經有好多年沒吃過這麼辣這麼涼的東西了,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面不改色的喝完兩碗湯後,她把空碗扔到了桌子上,然後拿起了一個硬邦邦的饅頭,當著所有人的面咬了一口,轉身走了,邊走邊吃饅頭,背影莫名的酷炫。
顧別冬和許詞話也學著陳染音的樣子先盛了一碗餃子湯,又盛了一碗糖醋湯,強忍著噁心喝完了,然後拿起饅頭,咬一口走人。
食堂安靜的能聽到窗外的蟬鳴聲。
吳鏘面色鐵青地盯著那幫新兵,冷笑著說:「學生都吃了,還有哪位少爺小姐不想吃麼?」
新兵們面紅耳赤無地自容,迅速站好了隊伍,整齊有序地按順序打飯,打頭陣的那位就是剛才率先進行反抗的男生,盛餃子湯的時候,他紅著臉,小聲對吳鏘和楊敬說了聲:「對不起。」
兩位長官不為所動,始終板著臉。
兩分鐘後,顧祈舟從南門走進了食堂。
他的臉色極為陰沉,薄唇已經抿成了一條冷硬的直線。傻子也能猜到他絕對是聽某個老隊員通風報信後趕過來的,意在收拾他們這幫不聽話的新人。
剎那間,本就緊張的氣氛越發凝固了起來,新兵們一個比一腦袋埋得低,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就連二中的同學們都開始害怕了——救命,這傢伙的壓迫感也太強了吧!!
陳染音也抿住了下唇,捂著隱隱作痛的胃部,緊張兮兮地盯著顧祈舟,卻在心裡偷笑:顧隊長還挺有威嚴的嘛?
顧祈舟身姿挺拔,雙手負後,面無表情地在餐桌與餐桌之間的過道上巡視著,黑色戰靴一步又一步地踩踏在灰色的瓷磚地面上,所過之處無人不誠惶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