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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嘆一口氣,林宇唐收起了鏡子,心裡愁得很,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激發出這塊滾刀肉的鬥志。
對於不求上進的滾刀肉來說,下課鈴就是鬧鈴。下課鈴一響,陳染音就醒了,睡眼惺忪地扒掉了冬季校服的帽子,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白色保溫杯,老幹部似的擰開蓋子,悠悠閒閒地喝了一口熱水。
物理老師一走,後排的那群「英雄好漢」們也都陸續覺醒了,整間教室瞬間就熱絡了起來。
「聽說二中領導也立生死狀了,」陳染音的同桌叫錢宇辰,是個戴著黑框眼鏡眼鏡的白胖子,為了追求時髦去燙了個錫紙燙,但由於個人形象的限制,他看起來不僅和「渣男」兩個字相差甚遠,反而甚有喜感,「鐵了心地要和咱們對著幹。」
陳染音不屑地「嘁」了一聲:「他們不就是僥倖贏了咱們一次麼,怎麼還拽起來了?」雖然她不愛學習,也沒打算加入到奮戰一模的一線隊伍中,但她依舊有一顆熱愛母校、無條件擁護母校的赤子之心。
坐在她前面的那個男生叫陳浩揚,轉身加入群聊:「二中就是飄了,不過他們今年確實也出夠了風頭,高考考過咱們了,中日籃球賽他們也贏了,民族之戰啊!被全國的媒體輪番報導了好幾個月,就連教育局官網都宣傳這事了,還起了個賊熱血沸騰的標題《少年自有少年強》,我要是二中領導,我也得意死了。」
陳染音哼了一聲:「他們也就下半場打得好,上半場打得跟屎一樣,我都想把控球的腦袋給擰下來。」
錢宇辰:「上半場直播的時候彈幕全都在罵,大比分落後,我當時還以為咱們輸定了。」這裡的「咱們」,指的不是「附中和二中」,而是中國少年,「幸好後來換得那個控球牛逼,愣是把敗局扭轉過來了。」
陳浩揚補充說明:「下半場彈幕也都在罵,罵教練為什麼不早點讓他上。」
錢宇辰:「也有夸的,誇他長得帥,想摸想睡想包養,整個評論區都湊不齊一條褲子,我看了都羞恥。」還有一點點小小的羨慕和嫉妒。
陳染音表示了一下認可:「他確實挺帥的,二中天花板了。」
陳浩揚立即向陳姐匯報此男信息:「天花板叫梁雲箋,二中的年級第一。我倆初中一個班的,我還有他聯繫方式。」他初中是二中的,「不過他好像有女朋友,聽我同學說得,他和開幕式上的那個女孩是一對。」
錢宇辰:「瞧你這話說的,好像咱陳姐多覬覦他一樣,咱陳姐有家室,美貌和才華皆不輸天花板!」
陳染音大言不慚:「沒事,姐可以腳踩兩隻船。」
「你真牛。」
林宇唐的聲音冷不丁地從身後傳來,正在聚眾閒聊的三人同時一僵,齊刷刷地看向了後方。
林宇唐站在陳染音身後,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陳染音特別心虛,瞪了坐在她前面的陳浩揚一眼,譴責他為什麼不早點提醒她?
陳浩揚真是冤枉,因為他確實沒注意到陳姐的家室是什麼時候來的,和錢宇辰對視一眼,倆人默契地從桌子上拿起了水杯,迅速離開了這片不詳之地。
林宇唐拉開了凳子,直接坐在了錢宇辰的位置上,板著臉問:「上課睡得香麼?」
陳染音抬手揉了揉鼻尖,眼神飄忽著,堅決不和他對視:「還行吧。」
林宇唐:「……」
真是油鹽不進!
他嘆了口氣,又咬了咬牙,惡狠狠地說:「再讓我發現你上課睡覺,我就鎖了你的摩托車!」
陳染音:「……」
我的摩托車做錯了什麼?
林宇唐再次警告:「從下節課開始,老老實實地聽課,一模考試要是再墊底,我一個月不理你。」
陳染音:「……」
殺人誅心啊,殺人誅心!
她氣狠狠地咬了咬後槽牙,怒視著他:「你敢不理我試試!」
林宇唐面不改色:「真想讓我試試?」
陳染音咬住了下唇,不服氣地說了句:「我又不是沒學上,幹嘛要那麼累地學習?我爸是東輔大學的領導,所有專業任我挑,挑完本科我還能繼續挑研究生,根本就不用和其他人一樣那麼拼命。」又理直氣壯地補充了一句,「我媽說了,只要我好好活著就行,不用那麼辛辛苦苦地學習,我不學習也有好大學上。」
林宇唐瞬間沒話說了,準備了一肚子的規勸說辭活生生地被卡在了嗓子眼裡,一字都說不出口了。
是啊,她和他們這種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樣,可以走捷徑,何必要和他們一樣辛辛苦苦地念書呢?他努力考個年級第一,以後考東輔大學,她考年級倒數第一,也能上東輔大學,何必像他一樣努力呢?
人和人之間本來就有差距,她不需要奮鬥也能有一個好未來,學校也早就把她划進了重點大學的指標里。
他的所有規勸和激勵,在她看來都只是一些廢話而已,她根本理解不了。
林宇唐沒再說什麼,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直接走了。
陳染音怔了一下,看著他的挺拔背影,感覺他好像是有點生氣了,趕緊從桌洞裡翻出了物理書,一路小跑著去追人。
林宇唐順著過道朝著教室前門走,順手從自己的課桌上拿起了水杯。
陳染音一路追出了教室,懷抱著表示態度的課本,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旁,試探性地打量著他的臉色:「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