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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麗紅被氣得不輕,卻又啞口無言。
周圍的學生老師們都在往她們倆這邊看,氣氛有點尷尬,年級長一邊在心裡感慨現在的年輕人可真不好惹,一邊趕忙站出來打了個圓場:「呵呵,這就是老一輩人和新一輩人之間的思想碰撞,都有理,又都不完全對,但咱們今天的重點不是化妝,是表演,可不要跑題呀,跑題直接得零分。」
周圍的老師們配合著年級長的話一哄而笑,這件事就算是這麼過去了。
周麗紅依舊抱著胳膊坐在椅子上,沉著臉不說話;陳染音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氣定神閒地化妝。
禮堂內不斷有熱烈掌聲和喧鬧的呼喊聲傳來,時間轉眼就到了九點半。
倒數第三個節目是中國舞,表演者是一位來自初三五班的漂亮女生,伴奏是一段悠揚大氣的絲竹樂。女孩起舞時的身段柔軟蹁躚,婉約中又帶著驚人爆發力,頗有種夢回大唐的感覺,別說坐在台下的觀眾了,就連站在舞台側方出場通道裡面的陳染音都看痴迷了,內心還有那麼一點點的遺憾:中國舞真好看啊,我媽當初怎麼就沒送我去學跳舞呢?
不過轉念又一想:學了也沒用,腿斷了之後照樣不能上台。
她還是挺想再去打一場籃球的。
但是在球場上酣暢淋漓、肆意奔跑的那種感覺對她來說已經是過去式了。
嘆了口氣,陳染音輕輕地扶了一下懷中的吉他,內心微微有些悵然:當初要是沒有那麼任性就好了,要是沒有主動招惹林宇唐就好了……真是害人害己,現在想彌補都無從下手。
其實,她能感受到他還喜歡著自己,最起碼是還在乎著她的,但她更能感受到他現在對待這份感情的態度:不想重新和她在一起。
他是怕了,想規避風險。
但是她不怕,哪怕是暴風來襲,她也不會再退縮了,無論如何都要陪他走到最後。
禮堂內忽然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喚回了陳染音的思緒,然後她才意識到,女孩的演出結束了,下一個上場的就是她。
舞台很寬闊,燈光璀璨,學生主持人報完幕後,從西側下了台,陳染音抱著吉他從東側登場。
觀眾席是階梯式的,特警隊員們坐在前排,學生們坐在後排,按照班級順序落座,二班的同學們特別給自己班主任面子,陳染音才剛出場,中部的觀眾席上就爆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鼓掌和吶喊助威聲,尤其是以顧別冬為首的那幫男生們,比在學校跑操時喊得聲音還大,恨不得把天花板震塌,而且他們還非常專業地給自己班主任編了一條應援口號:「獵鷹獵鷹,天籟之鷹!」
喊得陳染音又是感動,又是無地自容:真土味啊!一幫年紀輕輕的少男少女,怎麼能想得出這麼土的口號?還天籟之鷹……就這種文學水平,怎麼應付中招作文啊?
不過前排坐著的那些特警隊員們也都挺給面子的,沒有人笑,都在熱情洋溢地鼓掌——畢竟是隊長媳婦兒,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
陳染音在舞台中央站定後,迅速朝著前方的觀眾席上掃了一圈……顧祈舟真的沒來。
有點失落,還有些委屈。
在心裡嘆了口氣,她抬起手臂調了一下話筒的高度,順嘴說了一句歌名:「《不屈》。」
報幕的語氣相當言簡意賅,連個躬都沒鞠,就將手搭在了吉他弦上,微微撥動了琴弦,開始彈起了前奏。
台下所有人都被她如此乾脆利落的颱風給驚到了,某些討厭她的學生,比如九班的趙煦鵬,還一臉不屑地小聲罵了一句:「裝逼。」
但陳染音還真沒故意裝逼,她的颱風一向如此,從小到大,皆是如此。
前奏結束,陳染音對著話筒開了喉:
沒有人是世界的主宰
卻能夠成為自我命運的依賴
風暴降臨 王者不在 平凡的榮光籌築英雄的成敗
你踏破泥濘 跌倒又起 不屈的靈魂刺破暗夜的命脈
主歌部分的調子比較低緩,她的嗓音也是沉沉的,卻中氣十足,仿若在敘述一段平凡卻偉大的故事,幾乎是一開口就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注意力。
無論是特警隊員們還是二中的學生們,全都目不轉睛地盯著舞台。
台上僅留下了一盞追光燈,白色的燈柱打下,將陳染音籠罩其中,她扎著高馬尾,穿著黑T恤,懷抱一架深棕色的吉他,身形高挑,煢煢孑立,氣場大開,從頭到腳無一處不透露著帥和酷這兩個字。
顧祈舟雙臂抱懷,獨自一人靠在被籠罩在黑暗中的禮堂後門邊兒上,認真又專注地眺望著最前方的舞台,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高中時代。
她從上高中起就這麼酷,絕對是他見過的最酷的女孩,打籃球、彈吉他、敲架子鼓,還成立樂隊,大方自信地在商業區的街頭露天演唱,活得隨心所欲、肆意盎然,像是奔騰在燦燦陽光下的一匹駿馬。
或許用「駿馬」兩個字來形容一個漂亮女孩不太合適,但她就是這麼的不羈瀟灑,天底下好像就沒有什麼東西能被她放在眼裡。
比起只能隱姓埋名、行走在黑暗中的他來說,她實在是太過閃耀了,閃耀到熠熠生光。
差距感形成了距離感,所以他從一開始就不太想去靠近她,因為他早就看清楚了他們倆個本就不是一類人,雖然他真的很欣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