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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歲安微一挑眉:
「許舟辰,你是學生,在應該上課和寫作業的時間做別的事才是浪費時間。」
他頓了頓,像是輕笑了一聲,輕飄飄解釋道:
「我管你,是因為你把我叫哥。」
聽見這句,許舟辰一時沒話了。
他在座位上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妥協了。他慢吞吞從書包里翻出外觀嶄新的練習冊,撐著下頜算起題來。
高中部的晚自習相當於兩節正課,許舟辰寫題速度快,晚自習過去一半的時候就寫完了所有作業,也給沈歲安檢查過了,但那之後,他卻並沒有先走,而是又從書包里抽了張白紙,在頂端規規矩矩寫了「檢討」兩個大字。
顯然,這是他昨天翹課翻牆的懲罰,兩千字,一字也不能少。
沈歲安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他側目看了一眼許舟辰在寫什麼,看清後,又是一道極輕的笑聲,可許舟辰並沒有注意到。
筆尖和紙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但很快,筆就被丟到了一邊,剛寫的兩行字也被少年遮住了。許舟辰有些累,就撐著腦袋,歪頭望著窗戶外面的火燒雲出神,算作休息。
但沒一會兒,他的目光就從火燒雲挪到了身旁沈歲安的側臉。
晚自習的教室很安靜,偶爾窗外晚風拂過林梢,和樹葉翻動的聲音混在一起。教室里冷色的燈光映在窗戶上,在窗外天色漸暗的同時,玻璃上少年的倒影也愈發清晰。
許舟辰枕在胳膊上,半睜著眼睛,目光從沈歲安微卷的髮絲落到他眼皮上的小痣,又從鼻樑的弧度往下落到他輕輕抿起的唇。
他哥長得好看,他一直知道。
旁邊,沈歲安低頭寫著物理題,等側目看向許舟辰的時候,那傢伙已經睡著了。
沈歲安瞥了他一眼,最終,似乎輕輕彎起了唇角,像是一個笑的模樣。
高中部的晚自習下課鈴聲打響後,樓道里湧進一陣喧譁,教室里的學生光速收拾好書包互相道別離開,很快,教室里就只剩了睡覺的許舟辰、打遊戲的李裕,還有低頭看書的沈歲安。
李裕很快結束遊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單肩背上書包,撿起腳邊的籃球,原本習慣性想拍兩下,但他意識到許舟辰在睡覺,就把這衝動生生忍住了。
他吹了聲口哨:
「沈哥,等會兒去彭哥那兒不?」
「不去了,你們玩。」
「哦。」李裕覺得也是,人家帶著弟弟呢,總不能把這種乖乖仔帶到遊戲廳去,別再教壞了。
李裕很快抱著籃球出了教室,而在他走後,沈歲安才合上書,慢條斯理地收好書包,從桌前站起身來,揉了一把許舟辰的頭髮。
許舟辰有點懵,剛睡醒,他眼睛還有些紅,頭髮也睡亂了,連臉頰上都是被胳膊壓出來的紅印子:
「嗯?怎麼了?」
「回家。」
「……哦。」許舟辰點點頭,一時還沒完全清醒,打著哈欠坐在座位上放空。
直到沈歲安從他身旁走過,少年身上獨有的清澀青檸香飄來,讓許舟辰有一瞬的失神,
「走啊。」等沈歲安走到門口,還見許舟辰在座位上發呆,喚了一聲,才將他喚回神。
「來了。」
許舟辰眨眨眼睛,三兩下收好了書包,跟了上去。
在許舟辰年少的時候,沈歲安是唯一一個管得住他的人。在沈歲安發話之後,許舟辰開始每天乖乖上滿課,按時去高中部上晚自習,作業再沒缺斤少兩過,難得地缺席了每周升旗儀式上的「許舟辰讀檢討」節目,令李主任直呼奇蹟。
時隔兩年,許舟辰放學後的時間再次變得和沈歲安有關。他再不用每天想著辦法打發時間,也不用一個人坐著公交車直到終點站。
只是五中那個叫魏慎的小子還是會隔三差五踩著點跑到三中門口來,似乎不堵到許舟辰決不罷休。奈何許舟辰放學後十分鐘內就要乖乖出現在沈歲安眼前,因此一直沒空來應付他,只是他每天都會習慣性往魏慎蹲守的位置看一眼。
某種程度上,許舟辰真的很佩服魏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精神。
但是,突然就有那麼一天,風雨無阻的魏慎不見了,往後連著兩三天都再沒出現過。
許舟辰沒放在心上,只以為那傢伙終於膩了。那時候的許舟辰完全不知道,魏慎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都經歷了什麼。
周末,峇里島遊戲廳。
遊戲廳內依舊是嘈雜一片,到處都飄著煙氣。彭飛坐在撞球桌邊,手裡端了杯啤酒,正跟旁人閒聊。片刻,不知道是誰望向了門口的方向,笑著招呼道:
「喲,這不是我們沈大忙人嗎,可有些日子沒來了。」
彭飛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眼,果然見沈歲安和李裕,還有幾個跟他們年齡相仿的男生從門口走了進來。
「歲安,來,跟哥過兩桿。」
彭飛樂呵呵地放下了手裡的手,正準備去拿球桿,卻見沈歲安搖了搖頭:
「先等等,找個人。」
「?」彭飛愣了一下,隨後便見李裕插著腰站在凳子上,環顧一圈,最終他目光鎖定在了遊戲機那一片,便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沖那邊努了努嘴:
「就那邊那個穿二道背心的小子,是不是?」
沈歲安微微眯起眼,確認是他後,點了點頭,這就帶著人準備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