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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裡、確切說應該是今天的凌晨快早上了,Liquor睡了一覺後打算接點熱水喝,開了房門就看見陸朝空低著頭站在紀拾煙的門口。
陸朝空的手就扶在門上,但是一直沒有推開。
Liquor不知道他在這裡站了多久,下去接了兩杯水想也給陸朝空一杯,但再上來時陸朝空就不見了。
紀拾煙有些好奇,卻見Liquor突然停住了:「沒什麼,快喝吧。」
紀拾煙:「啊?」
Liquor摸了摸他的腦袋,笑了下:「我先去收拾廚房,你吃好了叫我。」
紀拾煙慢吞吞「哦」了一聲,注視著Liquor離開,舀了勺粥送進嘴裡。
他心道果然和凌忘說的一樣,這兩人沒有隔夜仇,吵完就和好了——其實也不算什麼吵架,陸朝空肯定知道Liquor是想他好。
紀拾煙思緒一頓。
他猛然想起來昨天Liquor給自己說過的話,自己死後陸朝空的那些狀態。
紀拾煙微微垂了眼,心情驟然又低落了下去。
不過自己聽Liquor講完後出來又喝了好多酒,然後是不是……碰見了陸朝空?
他記不太清了,那是他兩世加起來第二次喝酒,之前在KTV也就是抿了幾口而已,昨天卻抱著果酒和洋酒一個勁的喝,到最後果然斷片了。
紀拾煙撐著腦袋努力地回想昨天見到陸朝空說了什麼,但越想越隔著層層煙霧,觸碰不到真相。
他索性放棄了。
喝了粥後胃果然舒服了不少,Liquor還給他拿了盒陸朝空買來的胃藥,但讓他除非急性疼痛外不要吃,不然身體會有抗藥性。
紀拾煙回去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不過好像也沒什麼可以拿的,於是Liquor說路上經過商店時給家裡買點水果牛奶。
孟母三遷的道理,所以時言的媽媽帶他來了上海,但畢竟是魔都,生活水平太高了,他們只能住在很遠郊區的老式小區里。
紀拾煙和Liquor一點出的門,車上兩人不約而同沒有提昨天的事情,而是聊著新賽季與其他戰隊的戰術風格。
陸朝空自己的打法很激進,所以能與他搭檔的輔助必然也需要能跟上他的節奏、在適當時機果斷開團。
之前的黃軒就算是繼紀拾煙後LPL里風格最激進的輔助了,所以紀拾煙加入KPG,KPG整體的戰術與打法並沒有多大變化。
兩人聊著天,到地方不知不覺已經是三點半,不過還好,並沒有到飯點。
紀拾煙不太敢在家多呆,怕和這具身體的母親說話久了會露餡,打算見一面就找個藉口開溜。
「謝謝哥。」
紀拾煙拉開車門:「你先回吧,我坐地鐵或者打個車回基地就好。」
「這麼遠怎麼能讓你自己回。來都來了,我在這裡等等你,一起回。」
「啊。」
紀拾煙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太麻煩你了。」
他本來是打算邀請Liquor一起上去坐的,但在車上時轉念一想,自己都對這個家全然陌生、且血脈相連的母親最容易發現孩子的變化,萬一時言的母親察覺到一些不對勁,自己一個人還能想辦法應付過去,實在應付不過去就說實話。
當然,實話可以給時言的母親說,但帶了Liquor、他知道自己是紀拾煙的話一定會告訴陸朝空,那事情就鬧大了。
所以最後紀拾煙還是決定不讓Liquor和自己一起上去了。
Liquor笑了下:「是陸朝空的命令,讓我保證把你送到還要接回來。沒事,你上去吧,我也沒什麼事,就在車上等你。」
「那實在麻煩了!」
紀拾煙朝他笑了笑,關好車門,拎著牛奶和水果、遵循記憶走上樓去。
老式小區都比較破舊,樓道牆壁有油漆噴灑和繪畫的印跡,電線裸露在外、飄忽著懸掛在頭頂,地面和樓梯台階上蜿蜒著水流,偶爾還有垃圾堆積在角落。
上輩子被池眠接出孤兒院後,紀拾煙過的都是富貴人家的嬌養生活,再也沒有見過這種大眾百姓的真實狀態,猛然一看到,還有幾分懷念。
站在門口,紀拾煙猶豫了幾分鐘,深吸了口氣給自己打氣,然後敲了敲門。
片刻,隨著一聲陌生又熟悉的「來了」,門被打開,一個中年婦女探出了頭。
那一瞬間,大概是這具身體的血親感應,又或許是原主未曾消逝的執念與母子情深,紀拾煙脫口而出一句「媽」,眼淚就快要掉下來。
「言言。」
黃曉梅愣了一下,而後伸手去拉他:「言言,你可算是回來了,媽都多久沒見到你了,快進來。」
進門時她的目光落在了紀拾煙手裡的袋子上,神情微微一變,嘆了口氣:「你怎麼還帶了東西,哎,真是長大了……出去一趟,果然懂事了不少啊……」
紀拾煙心下一驚,面上卻不敢顯露,笑了笑:「是啊,我……出去後才知道你養我不容易,就隨便買了東西回來。」
黃曉梅本來想接過他手裡的東西,但突然發現自己手上還有泡沫,便道:「言言你先坐,媽這件衣服馬上洗完就出來。」
紀拾煙應聲,把袋子放在門邊。
黃曉梅往裡屋走去,開門時隨口道了句:「對了,你俱樂部老闆也來了,在廚房切水果呢,你去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
紀拾煙愣了下,而後應道:「好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