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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上的聞氏掌權人,矜貴風流,手段狠辣,臨危不亂。可現在,他卻狼狽得如同喪家之犬。
宋均帶著保鏢趕來時,看到的就是聞祈年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他用了些手段,讓那些服務生和之前的圍觀群眾簽了保密文件後,才敢過去試探性地詢問他的狀況。
「聞總....」
宋均想扶他,可聞祈年手臂扎進去了不少玻璃碎片,連著襯衣布料都嵌了進去。這副傷痕累累的模樣,他不敢貿然碰。
「聞總,我叫醫生來,先把傷口處理一下吧?」
可聞祈年恍若未聞。
他有些呼吸不過來,空氣似乎變得稀薄,喉嚨里堵塞著鐵鏽腥氣,胸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拽出來,身體上的疼痛在此刻盡數釋放痛覺。
他現在窒息憋悶得幾欲要瘋掉。
明明開著暖氣,他卻覺得遍體生寒。
奚白和魏遲相談甚歡,他們在一起跳舞,在一起吃飯,推開他,挽著魏遲離開的畫面在眼前循環浮現。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冷漠,和什麼?
他看不清。
奚白真的,不要他了。
宋均看著聞祈年低著頭喃喃,似乎在說什麼,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只看到一地染了血的碎片,他有些不明所以。
斗膽湊近了,卻聽見男人薄唇中溢出幾個模糊的字眼。
「別...別不要....」
宋均困惑,不要什麼?
正當他給醫生打電話時,保鏢們在旁邊欲言又止。他抬眼,只見高大的男人倏爾站起身,朝樓下走去。白色襯衣凌亂不堪,被血漬氤氳成數團顏色妖冶的花,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閃著異樣的色調。
正要跟過去,前方的男人轉過身,黑沉的眼眸盯著他:「別跟著我。」
一字一句,透著股死寂的危險氣息。
宋均和一眾保鏢只好停下腳步,欲言又止,眼睜睜地看著聞祈年渾身是血的消失在走廊盡頭。
外面,此刻風雨大作,電閃雷鳴。
天氣預報早有警報,今夜將迎來入冬以來降水量最大的暴雨。
京都的冬夜燈火長明。
無人的星山山頂,男人踉蹌了下,手中的烈酒玻璃瓶摔在地上。碎了一地。他渾身被雨水濕透,白襯衣黏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卻緊緻的腰腹。狂風驟雨將他的傷口沖刷得發白,唇瓣毫無血色,黑髮狼狽地垂在額邊。
在這裡,能直接俯瞰整個京都風光。
聞祈年呼出一口酒氣,看向不遠處的墓碑,牽唇輕笑了聲,嗓音仿佛被沙子磨礪過低啞:「大哥,她不要我了....」
「要...怎麼辦?」
可風雨中,無人應答。
聞祈年眼眶發紅,有什麼晶瑩落下,渾身輕微顫抖。
第48章
接到星山那邊傳來的消息時, 宋均正指揮著一堆保鏢到處找人。暴雨愈演愈烈,絲毫沒有要停歇的跡象,比豆大的雨珠砸得傘面濺起更多的細小的水花, 劈里啪啦作響。
到最後,打傘完全沒有用,這樣下去壓根找不到人。
宋均又給聞祈年打了幾次電話,但無一不是無法接通。
正猶豫要不要向鍾氏詢問時,星山方面說:「是宋助理嗎?您好, 聞總好像上了山,一直沒有下來, 這麼大的雨, 我們擔心.....」
星山作為風景區, 少有人知道它其實是聞家私人的,冬季山頂的氣溫極低,早些年有凍死過人的報導,是以安排了守山人,每天都會進行一次清山行動。
宋均聽見這話, 人都要猝死了。
他是親眼看著聞祈年就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就出去的, 外面暴雨,這樣的情況上山幾乎是自殺式的。更遑論,夜深山黑,尋找起來的困難程度會翻倍。
宋均一邊讓所有人都往星山那邊趕, 一邊給奚白打電話。
如果奚白願意給聞總打個電話,說不定聞總就會主動說出自己的位置了。宋均這回是真的焦灼, 等待著電話被接通的過程中他一直在心裡暗暗祈禱。
接電話吧, 接一下吧奚白小姐。
但事與願違, 直到到了星山奚白的手機也沒能的打通。
身邊一眾保鏢還等著指示, 宋均只得先收起手機,安排人分組進山尋找。
這一夜註定是難眠的,疾風暴雨讓山上寒涼的溫度更加難熬。
最後,聞祈年是在星山最高的山頂的被發現的。宋均見到他的時候,他倒在一個淺水窪里,雨水嗆進他的鼻息間,整個人滾燙得像是要燒著了,臉色慘白。
手機不知道摔哪裡去了,保鏢找了一圈也沒看見。
宋均提前就聯繫好了聞家的醫院,下山時,救護車刺耳的警笛聲響徹在山林間擴散開來,車頂藍色的燈光閃爍著,散發著股令人不安的氣息。
醫護人員手腳利落地使用著各種儀器測試和急救,期間,聞祈年的沒有一點反應,隨著醫生的眉頭愈皺愈緊,宋均也愈發的提心弔膽。醫生看了眼儀器,又看向擔架上的聞祈年,面色凝重:「聞總高燒不退,加之身上的大小傷口長時間沒有得到妥善處理,已經產生了炎症,如果到了醫院後能儘快退燒就還好,但要是......」
後面的話醫生沒說完,不言而喻。
宋均面色凝重地看著醫生護士們將聞祈年推進病房中,等到醫生們給聞祈年初步診治,他習慣性地看了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