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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
男人黑眸中欲色深重,緊盯著她,仿佛一隻被頭狼盯上的獵物。奚白忽地就想起來當年樹下的驚鴻一瞥,哪怕經歷過這麼多事情,又過了很多年,她也還是能一下子就想起來那年的聞祈年。
正如剛嶄露頭角的狼崽,鋒芒畢露,桀驁又張揚。
骨子裡的野性。
只不過現在,被悄然藏了起來,但實際上比從前要更多了幾分狠厲。
正如聞家老爺子所說,他成為了一名合格的狼王。心夠硬,手段夠狠辣,魄力也有,聞氏在他的帶領下洗牌過一次,在他手上的成績甚至超越了聞老爺子親自坐陣時的戰績。
老爺子笑著說,聞家的所有財產光是核算一遍,都要花數月。
也難怪會擔心他們若是結婚,她分走聞家財產,又或者是仗著聞祈年目前的愛動點什麼手腳。
聞祈年看著她略微失神的模樣,心底由來的慌。
他不知道奚白走神的時候在想什麼,是他嗎?
還是其他人?
再和好之後,他就發現自己時常陷入這樣的怪圈中走不出來。沒辦法看著奚白走神,她的目光一刻不在自己身上就會感到不安,她背對著他的每一秒,都讓他忍不住地想:
她是在想如何離開自己嗎?
下一秒,她會不會就這樣笑吟吟地跟他說分手?
他甚至都有些不太敢睡覺。昏迷醒來後,沒看見的奚白的那一瞬間,他甚至都想好了就算是被她恨一輩子,翻遍世界也要把她抓回來,就永遠都鎖在他的身邊。
從前人人都笑,奚白不過是他的一隻金絲雀。
可後來他才發現——
原來那被籠子困住的人,是他。
而奚白從來都沒有關上門,她或許不在意他會不會離開,沒了自己,她也能很快樂。他們的身份,從一開始就反過來了。
握著風箏線的人,是奚白。
她隨時都可以留他一個人在原地。
想到這,聞祈年心底的那種不安逐漸發酵,無聲無息的恐慌蔓延在四肢百骸。
奚白嗯了聲後,察覺到抱著她腰上的手臂愈發的緊,不禁有點納悶地看向臉色突然蒼白的聞祈年。
「是不是我壓著你傷口了?」她哪兒知道聞祈年腦補了什麼,便以為是自己真磕到他了,忙不迭地就要下去,想讓醫生來看看。
她剛一動,那隻手卻摟得更緊了,帶著點不管不顧的力道。
「你——」
幾乎是同時,她被摁進男人的懷抱。
聞祈年呼吸不穩,將她抱得極緊,低低開口:「枝枝,我覺得好不真實。」
「你再打我一巴掌吧,夢是會疼的。」
安靜的只有儀器運作的病房內,他的喃喃低語很清晰,就在耳邊。
奚白愣了幾秒,剛想問為什麼,可當感受到身前男人輕輕顫抖的身體後,她好像明白了什麼,抬手抱住聞祈年的腰,哄孩子似的輕拍了幾下。
「我哪捨得打你。」
聞祈年眼睫微動。
奚白髮自內心地感慨:「你是不知道,打你一巴掌,手還挺疼的。」
每一次打他,掌心又疼又發麻。
「......」
聞祈年一頓,總算是明白了老爺子說奚白很能讓人心梗是什麼意思。
他坐直身體,卻仍舊握著奚白的手摩挲,幽幽盯著她:「我以後一定比你先死,那就不用因為你比我先離開而難過了。」
奚白不明白他的腦洞怎麼一下子又跳到了這個事上,嗯了聲,「你怎麼就確定你一定比我先死?」
聞祈年:「.....」看!
他就知道奚白一點也不在意他,關心的點竟然不是他會因為她難過!
奚白壓根就沒想過聞祈年背著她能想這些,見他沒回答,於是又追問了一遍:「你怎麼不說話?」
說著,她撓了下聞祈年的手心,好奇地望著他。一雙桃花眼睜得圓溜,水盈盈的,眉眼含情,卻偏偏又帶著一股純天然的天真。
不知道為什麼,聞祈年的心像是也被這一下撓得軟成了一灘水,柔得要人命,要他瘋。
心裡的不安被壓下。
人都在他這,誰敢動一下試試。大不了就把自己鎖在她身邊,哪怕是做一輩子怨偶也好。
但一想到,她這雙招人的桃花眼看任何人都是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頓時又很不爽。
安靜中,奚白忽然見聞祈年抿著唇掀眸,幽怨地盯著她,似乎還咬著牙,一字一頓道:「被你氣死的。」
胸膛起伏不斷,渾身散發著一股控訴的意味。
可給委屈的。
「?」
奚白不能理解,為什麼上一秒這個男人還在難過,下一秒就要被她氣死了。她不理解。
真的不能理解。
「行吧。」她聳了下肩,歪頭倚在他懷裡:「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聞祈年:「.....」
「你是對家派來氣死我的吧?」
奚白很認真:「那不能的。」
還好,還是在乎他的。
奚白補充:「我是個很有原則的人,違法的事情不能幹,得坐牢的。而且,氣死了聞老爺子也不會放過我的。更何況——唔?」
聞祈年心累地捂著她的嘴,破碎感滿滿。
奚白無辜地轉了轉眼珠子,唔唔兩聲表示自己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