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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祈年掀起眼眸,再次望向那個亮著燈的陽台,輕薄的紗簾被風撩動。他低頭拿出手機,撥出了奚白的新電話號碼。
他讓宋均查來的。
下一秒,機械女聲提示:「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她連這個新號碼都不忘拉黑他。
聞祈年氣笑了,握著手機朝車門上狠狠踹了一腳,發出悶聲巨響,路過的住戶見狀忙不迭地加快了步伐,目光卻忍不住朝這個樣貌俊朗的男人多看幾眼。
原地站了好一會兒,他餘光瞥到有個小孩坐在花壇邊上看著他。
聞祈年看過去,那小孩看的起勁,脖子上掛著個老年機,他還眨了眨眼,問他:「叔叔,你怎麼不踢了?」
「......」聞祈年微眯了下眼,忽而勾唇笑起來,走到他面前指了指自己那輛黑色的庫里南,語氣中透著點微妙的誘惑:「小孩,叔叔跟你商量個事。」
這小孩瞧著他,還挺傲嬌:「你說說看?」
聞祈年默了一秒:「你把你的電話借叔叔用下,叔叔把車借你踢兩腳。」
「不然送你也行,怎麼樣?」
.....
這回電話甫一撥出去,便被接通了。
連給他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餵?」女人聲音嬌柔慵懶,應該是已經躺下休息了。
聽到她聲音的那瞬間,聞祈年莫名喉間發哽,酸澀難耐,像是一塊苦澀的檸檬堵在那。在此之前,聞祈年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他連給她打電話都這麼難。
原本想問的話到嘴邊還是作罷,喉結翻滾了滾,最後開口:「我們聊聊。」
奚白跟林顏聊完天,已經準備睡下了。剛閉上眼,就被一通電話吵醒。乍一聽到男人的聲音她還有點迷楞,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不耐地蹙起眉頭,悶悶地問了聲:「你誰?」
樓下,聞祈年面色一頓,手指略微收緊,指節泛白,「我,聞祈年。」
這麼幾秒,奚白也清醒了不少,從床上爬起來,被人吵醒後的語氣不是很好:「我們不是已經聊完了嗎?」
在床上坐了會兒,她下床穿鞋走到陽台上,一眼便看見樓下的男人。
倒不是她眼神好,只是聞祈年那寬肩窄腰的好身材確實惹眼。
路過的狗都要瞅他兩眼。
隔著遠遠的距離,男人穿著白襯衣黑褲子,襯衫領口敞到第三顆,鎖骨半遮半露,袖子也隨意地挽到手肘處,露出線條流暢的精瘦小臂。他靠在車門上,垂著頭,手舉在耳邊,似乎握著個很小的東西。
什麼手機,怎麼那么小?
像旺旺仙貝。
聞祈年一愣,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聊過。
奚白居高臨下地睨著那道身影,「兩年前,青城市酒店。」
兩年前。
聞祈年喉嚨一緊,五指忍不住收力,硌得生疼。仿佛察覺到什麼,他倏然抬起頭——
女人穿著條黑色睡裙,另一隻手托著打電話的手肘。夜風吹動她的裙擺,雪白的小腿在夜幕中格外明顯。逆著光,聞祈年只能隱約看出她此刻姿態十分慵懶放鬆,周身氣質嫵媚又清冷。
見他許久不說話,奚白沒什麼耐心了,擰著眉轉身就要往房間裡走,「還有事?」
等了半秒,她就打算掛斷電話。
「是你讓叢楨給我假的手繩。」
奚白的腳步一滯,而後進屋拉上窗簾,動作一氣呵成。她笑了聲,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被拆穿而有任何的情緒變化,眼眸微勾:「所以呢?」
她沒有否認。畢竟這件事,稍微留一點心就能發現不對,只是聞祈年發現得早晚而已。沒發現如何,發現了又如何。
從沒有聽說過她處置自己的東西,還需要過問別人的道理。
「真的呢?」
「燒了。」奚白躺在床上,手機開著擴音器扔在一邊,反問他:「你不是看見了嗎?」
「我處理自己的東西有問題嗎?我並沒有占聞總您一分一毫的便宜,當時應該都在那張卡里了,而那條手繩本來就是我的。」
她輕抬手,細如削蔥的手指在空中點了點,隔著電話聞祈年也能想像出她笑意懶散的模樣:「說起來,既然一直都沒發現,為什麼偏要求個真相。左右戴誰送的不是戴,您說呢?」
她每說一句,聞祈年的眉眼就愈發森冷,到最後電話里男人壓抑的呼吸極重,仿若在極力克制翻湧的情緒。
聞祈年很敏銳地聽出來,她意思是,那條紅手繩是叢楨送的,跟她毫無關係。
他忽地冷笑了聲,握著手機轉身就把口袋裡那條紅繩扔進了垃圾桶里,落地無聲。
雖然來的路上早有預料,但等真親耳聽到她的承認,那股無力和說不清的糟糕情緒還是病毒般,在四肢百骸蔓延開來,蜂擁在腦海中,太陽穴青筋突突跳得又快又急,使得他整個人幾欲撕裂。
聞祈年咬著牙,字音從齒間擠出:「為什麼?」
他竭力壓住危險的情緒,閉了閉眼,黑眸中光芒漸黯。
奚白笑了笑,完全不care他的反應,慢條斯理地勾著唇:「聞總,你這樣的反應,會讓我出現你好像喜歡我的錯覺。」
聞祈年愣了下,沙啞低沉的嗓音從電話中伴隨著電流聲沙沙傳來。
「如果我說這不是錯覺呢?」
聽到這話,奚白倒是來了點興致,「哦?這是聞總上次暈倒的後遺症嗎,大晚上的說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