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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燈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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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穩穩停在梁家大門口,精緻的歐式裝修風格映入眼帘,邵逾青不動聲色收回視線。梁汀解開安全帶,正欲和他道謝,卻看見邵逾青也在解安全帶。
她起身的動作愣了愣,讓邵逾青搶了先。他打開車門下車,走到梁汀這邊,見她沒動,分明的骨節輕叩在車窗玻璃上,悶悶地響。
「送你一趟,喝杯水不過分吧?」他似笑非笑一雙眼裡映出路燈的光,晃得梁汀頭昏眼花,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她動作遲鈍地推門下車,被冷風吹得一個激靈,這才快步走到邵逾青前面,領著他進門。
李月芸在客廳里不知道忙活什麼,餘光瞥見窗外的梁汀,心情更差,正欲發作:「哎喲,每天吃現成的,用現成的,還成天地不歸家,也不知道這是家還是旅店……」
話音戛然而止在瞧見梁汀身後的身影,男人身材高大,從陰影處走出,俊俏的眉眼無可取代,如此氣質在邵城也獨一份。
不是邵逾青是誰?
李月芸聽說了梁汀和邵家那位的緋聞,將信將疑。一方面,她不認為,邵逾青會對一個小丫頭片子動什麼真情,所以不足掛齒,另一方面,她也對那些傳言持懷疑態度。
因為根據她對梁汀這麼多年交手的了解,假如她真能和邵逾青有什麼,不可能到現在還是這種似是而非的態度。她早就騎到自己頭上去了。所以,她沒有太放在心上。
但現在,李月芸開始摸不准了。
「邵總……您這是?」她看了眼梁汀。
梁汀已經自覺拿出主人家的態度,請邵逾青坐下,又親自去端茶倒水,「邵逾青,你要喝點什麼?」
她回頭看向客廳的人,叫他的名字。
「都行。」他答完梁汀的話,才回頭看向李月芸,「梁太太。」算是打過招呼,只是透著輕微的傲慢。
李月芸沉浸在震驚里,根本沒空注意他是否傲慢,「邵總是特意來看我們小汀嗎?」
邵逾青抬眼,微笑了下,「路上碰見她,送她一程,順便喝杯茶。」
梁汀的朋友叫她重重,而這位梁太太,叫她小汀。邵逾青餘光看向走過來的梁汀,正好將她翻白眼的動作收入眼底。
邵逾青眸底微不可聞地閃過一絲笑意。
等她走到眼前,又已經是無可挑剔的笑容。梁汀給他倒了杯李月芸珍藏的茶葉泡的茶,放在邵逾青面前的茶几上。
「喝茶。」梁汀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李月芸還在手忙腳亂中,找了幾個無關緊要的話題和他寒暄。邵逾青不咸不淡地應付過去,忽然說:「看梁太太的氣質,難怪能把孩子教導得這麼好。」
梁汀看了他一眼,他明知道自己和李月芸不是親生的,還這麼說,可真會陰陽怪氣。梁汀別過臉,忍住笑,但看李月芸的臉色這麼難看,真的很開心。
李月芸對他的話其實考慮了一下,沒明白這到底是夸,還是貶。這個孩子,專指梁汀?還是也包括梁白薇?那天夜裡她們倆的爭吵幾乎成為笑柄,時至今日還在圈中被人提及。只不過,是用來調侃和猜測邵逾青。
李月芸拿不準,也不敢猜得太深,怕得罪邵逾青。邵家地位權勢太過,梁家根本惹不起。如果梁汀不是和她們勢如水火,那現在該是很好的局面。他們梁家即將搭上邵家的線。
可偏偏這根線是梁汀。一根炸彈的引線,無法讓人開心,只能讓人痛苦不堪。
李月芸選擇了不再深究,全當他是誇獎,笑著回應了幾句。
梁汀心中好笑更甚。
看著他們說了幾句,梁汀忽然起身,看向邵逾青問:「我帶你去家裡參觀一下吧。」
邵逾青愣了一秒,應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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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著梁汀上樓,梁汀敷衍地介紹著這家裡的一切。
「那是贗品,梁志遠花了兩萬買的。」
「那也是假的,梁志遠花了……三萬?還是多少。」梁汀倚著棕色的木製欄杆,懶懶地開口。
他們站在樓梯的拐角,遠遠地能看見兩個側影,但無法看清。李月芸在客廳里站著,隱隱的不安發作起來。
她自覺對梁汀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一個插足她家庭的人的女兒,來到她的眼前,一養這麼多年,只有聖人才會沒有脾氣。而李月芸也不過是脾氣稍微大了些,可她至少沒有剋扣過她的吃穿用度,無非是在平日裡嗆了她幾句。李月芸微頓,改口,罵了幾句。但那也不過是罵了幾句而已,她甚至沒打過梁汀,也沒有把她趕出去。儘管她最近在和梁志遠商量這件事。
但以上所有,李月芸自覺問心無愧,站在她自己的角度。
她現在有些慌張,她怕梁汀非池中之物,真能有比她媽媽更高的手段,抓牢一個邵逾青。那以梁汀的性格,不會讓他們好過。
李月芸在心裡安慰自己,也許不會。她畢竟年輕,而邵逾青已經三十歲。一個三十歲的事業有成的男人,要什麼有什麼,不至於被一個梁汀抓牢。
李月芸抬頭看向樓梯,兩個人影卻都已經消失不見。她惴惴不安地收起擔心,回自己房間去。
而樓上,梁汀已經帶著邵逾青走過那條長長的走廊,停在她房間的門口。
「這是我的房間。」她回頭看邵逾青,「你要進去坐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