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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 他現在表現出來的行為特別符合臆想症的症狀——還不如想點實際的。
周燿閉上眼睛, 因為回想了一些畫面,起來灌了一杯冷水;然後拿著水杯, 倚靠在吧檯觀望北窗戶外的燈火。夜色已經沉沉,但心緒仍然灼熱。大晚上,周燿又去了樓下老中醫那裡去火,拔了若干個火罐。
結實的後背留下了一個個深紅色圈圈。
第二天, 周燿出現在周家的早餐桌,導致周父周母包括周大哥都很奇怪。因為他們都不知道周燿什麼時候回來, 是昨晚回來還是今早。
周燿是今早趕回了周家,因為昨晚幾乎沒睡,面對自己家人毫無情緒。樣子有些睏倦。
「怎麼了?」周大哥問。
「沒事。」周燿靠了靠餐椅,問家裡人, 「還有早飯嗎?」
「還有粥和饅頭。」周爸爸說, 不滿地搖了搖頭。
周燿:「那就給我來些粥吧。」
周爸爸受不了, 嗆了一句:「你當家裡是小區外頭的早餐店?」
周燿頭疼,起來自己去拿。周大哥坐在對面笑了笑。周燿站起來的時候,杜老師注意到他手臂上的火罐印,關心地問:「最近又拔罐了?」
「嗯,有些上火。」周燿回, 想到自己今早回來的目的,問自己媽說,「媽,我們家的相冊,你放哪兒?」
「相冊?」杜老師推了下眼鏡。
「就是有我和多寧小時候相片的那本。」周燿具體說了說。
杜老師想了想,年紀大了記憶就不太好,一時想不起放哪,反問周燿:「你怎麼突然要看小時候照片了?」
周燿咬了一口饅頭,回了兩個字:「懷——舊。」
懷舊?杜老師和周爸爸同時無語,尤其是周爸爸,嘲笑起來:「你可趕緊懷舊吧,然後多寧就讓別人追走了。」
周燿懶得搭理。他現在是還沒辦法找家人一起斷定,怕刺激到他們。但是如果他確實了那個可能性,一定會讓他們明白——什麼叫做贏在了起跑線。
沒錯,因為昨夜夢到他和多寧Alice一起春遊的夢,周燿又有些不死心了。
「那本相冊我知道在哪兒。」周大哥站了起來,對他說,「我去給你拿。」
「謝謝哥。」周燿扯了下唇,又問,「家裡還有咖啡嗎?速溶也可以……」
「在你左邊第二個抽屜。」周大哥告訴他,上樓拿相冊了。
周家兩兄弟,性格區別太大。一個居家,一個不太居家。
而周家的杜老師除了是資深班主任,還是一位優秀數學老師。周燿灌著咖啡,將昨晚的問題變了變,問自己媽媽:「媽,有個數學問題問你。」
數學問題?杜老師有些驚訝:「你問。」
「一個二十七歲的女人,如果她經期6天,28天一個周期,是否可以準確推算出她三十歲某月的排卵期。」
這是什麼問題……杜老師回答兒子:「理論可以,組合公式就可以推算。但實際不行。」
「為什麼?」
「因為二十七歲女人是最佳生育年齡,女人一旦生了孩子經期就會有些調整。」
所以他昨晚白算了?周燿嘴巴像是被饅頭堵住了,然後他繼續求知問:「為什麼?」
杜老師:「……」
周爸爸什麼都不想說,直接罵了一句:「猥瑣。」作為父親,他當然知道小兒子在算誰的排卵期。
周燿:「……」
杜老師也不太想回答,頓了頓,開口問:「……難道趙榮沒教你?」趙榮是A一中的生理老師。
周燿已經沒興趣說這個問題,強調說:「我們高中生理課男女分開上。」而他這輩子接觸過最多的女性除了他媽,就是多寧。
杜老師推推眼鏡,看兒子的眼神像是看地主家的傻兒子,嘆著氣提醒兒子一句:「計劃趕不上變化,你要抓住眼前。」真是的,算什麼多寧三十歲的排卵期。
「謝謝媽。」周燿點頭,他吃飽了。
同時,周大哥從自己房間找出了相冊,拿下了樓。周燿接過相冊,他要帶走它。
周大哥不得不出聲囑咐:「唯一的一本,別弄丟了。」
當然不會。這本相冊他找了很久,原來是被他大哥私藏了。不過他這次拿走,就不會拿回來了。車裡,周燿翻開了老相冊的第一頁。
第一頁就是他和多寧的各自的滿月照。多寧現在纖細小隻,但小時候的多寧就像一隻白麵團子。臉蛋胳膊到處都是肉,眼睛又大又靈,得像是水浸過的黑色大葡萄。
Alice真的很像小時候的多寧啊。
周燿又看第二頁,裡面有他四歲和多寧三歲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真是越看越像……就是不知道這兩張照片合成後,會是什麼樣子。
——
同樣第二天,多寧到姨媽姨父所住的酒店陪閃閃吃自助早餐。昨晚她熬夜趕出三隻考拉,為了今天有更多時間陪閃閃。
姨媽姨父今天就去桐鄉,一共去四天,處理祠堂的事情;然後閃閃留在A市,由她照顧。只是姨父姨媽照顧閃閃習慣了,分開四天比她還捨不得,臨走前各種交代她。
不能讓閃閃多吃冰激凌,不能讓閃閃超過夜裡11點睡覺,不能……
多寧和閃閃一塊點頭答應。
終於,她可以帶閃閃回藍天花園,晚上抱著閃閃睡覺了。唯一令她感到遺憾是,姨父真的破產了,所以才有時間回國探親。但姨父狀態這樣輕鬆,多寧想起周燿對她說的話,有時候破產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