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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錚耿直地說:「那談戀愛肯定要以結婚為前提談啊,這是我們家的家風。」
陸詞看著他,看著湯錚帶點傻氣又正直凌然的面龐,還有那直率明朗的目光,仍然覺得心跳瘋狂鼓譟的心動起來。
整個青春期,他都覺得自己是一隻與旁人格格不入的小怪物。
並且,暗暗在心底,將一切歸咎於自己生於一個不幸的家庭,得不到多少陽光照射,才會內心陰暗潮濕,生出泥沼與荊棘。
他以為湯錚一定有一個極其幸福的家庭,應該有一雙寵愛他的父母,不然怎麼會這樣熱烈的像是小太陽一樣。
湯錚一定得到過很多光,所以才能這樣猛烈地發亮。
結果在一次朋友聚會上,湯錚很自然地談論起自己的家境跟身世:「啊,我四歲的時候媽媽就生病去世了,十一歲的時候爸爸也走了。我家還剩下我跟我大哥和弟弟,我大哥高中畢業就工作養家,我從小也幫我哥幹活,所以我很勤快啦,做家務、縫衣服還有好多手工我都會,哈哈哈哈。」
「我以前想,要是考不上大學我就去學做木匠,我看幫人打家具做裝潢也挺賺錢的呢。不過沒想到因為體育成績好拿到運動員證高考加分,我又努了把力,走狗屎運居然真的考進來了,哈哈哈哈。」
陸詞至今記得當時自己的心情,特別慚愧。
後來湯錚還跟他說自己小時候都捨不得買肉吃,穿的都是大哥留下來的舊衣服,只有過年才能買一身新衣服,還有種種苦難,在湯錚嘴裡說出來,反而像是一件樂事。就連初中時高中三年每天要天不亮就起來先幫家裡幹活再去上學這麼辛苦的事都被湯錚說得像是做遊戲。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他仍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
忽然間,陸詞覺得湯錚一點都不笨。
從那時起,他對湯錚的感覺比以前還要更特別了。
發光人物一樣的陸詞在憧憬著總是被人嘲笑犯傻的湯錚。
他羨慕湯錚遭遇那麼多苦厄還能這樣陽光開朗;他羨慕湯錚雖然貧窮,卻有愛他的大哥跟小弟;他羨慕湯錚能有好多好多的勇敢無畏。
就算談戀愛都是,湯錚說彎就彎,坦坦蕩蕩。
可是。
心態好歸心態好,生理上是另一回事。
他越是喜歡湯錚,就越是害怕失去。
他不敢想像要是到時候他們赤誠相對了,湯錚卻下意識地用難以接受的目光看著他怎麼辦?
湯錚有一顆鋼鐵般的心靈,他沒有,他是玻璃心。
這是他的初戀,他小心翼翼喜歡了近三年的初戀,假如那樣,他一定會一蹶不振的。
所以,他要提前提出來。
晚死不如早死。
只是被湯錚這樣一通攪和的,好不容易醞釀了幾分曖昧的氛圍全然消失不見了。
「呲。」
湯錚默默地拆開陸詞給他的小紙盒,倒出一個裡面裝著的小包裝在手心。
太緊張了。
湯錚在褲子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才打開小包裝。
然後他沉默了良久,很無語地說:「小陸,我在你心裡就這麼點尺寸嗎?」
「這感覺就比筷子粗點啊。」
「我沒這么小的……」
陸詞回過神來,說:「這不是套在那裡的!這是指套!」
湯錚覺得長見識了:「指套?幹嘛用啊?」
陸詞不好意思跟他用語言解釋,直接把東西奪過來,對他說:「把你的手給我。」
湯錚伸出手:「嗯。」
陸詞的指尖無意地撓過他的掌心,低著頭,給他的食指、中指跟無名指都戴上指套,說:「你敢把手指伸進去嗎?」
再抬頭看著他,似笑非笑地說:「直男。會覺得噁心嗎?」
湯錚真想抓著他的手強行放在自己現在在疼的地方,讓他感受一下。
卻說:「小陸,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直男。但我覺得應該不算了,我大概彎了。」
陸詞現在很淡定,他反詰道:「話可別說得那麼早。」
「等下你要是跟我說你覺得自己還是個直的我也接受。」
湯錚不說話,只直直地盯住他。
陸詞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幹嘛?」
湯錚有點著急地說:「你說半天,一顆紐扣都沒解開。」
「是要我來嗎?那你倒是快躺下啊。」
「催什麼催啊?別催我!」陸詞臉一紅,故意不要好聲好氣地說話,命令似的同他說,「你給我坐著,不准動。」
湯錚點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視線隨著他的動作挪移,從上往下。
光很暗。
湯錚覺得頭有點暈,陸詞白的像在發光,又漂亮的像一場夢。
陸詞被他看得特不好意思,皺起眉,交疊雙腿,問:「為什麼這種眼神,你這是什麼意思?」
湯錚膝行至他身邊,一步一步,莫名讓陸詞充滿壓迫感,像是一隻在嗅探獵物的大型莽獸,誠實地著迷地說:「我就覺得你好漂亮,跟我想的一樣,顏色真好看。我還想再仔細看看,你別藏起來好不好?」
陸詞瞬間臉紅得不能再紅。
湯錚迫不及待似的問他的可愛小兔子:「你不是說要教我嗎?小陸,不接著教了嗎?」
第51章 第二碗18
陸詞言辭上有多伶俐,行動上就有多笨拙;他的幻想有多麼開放,真實表現就有多畏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