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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孟天佑現在手上拿著的那把菜刀,上面有大馬士革鋼的花紋,湯元都不用查價格就知道很貴,看起來刀刃鋒利,估計吹發即斷。
湯元莫名想起一句話:差生文具多。
等吃上孟天佑做的飯以後。
湯元在心裡改了個想法:好吧,也不算差生,比他做得還是好多了。
湯元實事求是地讚美了孟天佑的廚藝。
孟天佑哼了一聲:「雖然我不怎麼下廚,但做飯嘛,能難到哪去?下次還想吃什麼跟我說,我學了給你做。」
湯元說:「對你來說是不是太浪費時間了?」他皺著眉,「對我來說,我都覺得做飯真的好浪費時間,做一頓飯,就算潦草點,從開始做,到吃完飯,到洗好碗,起碼得一個多小時,要是精細點的話就得兩個小時。」
以前孟天佑也是這樣認為的,他說:「有空再做嘛。」
他覺得做飯還挺解壓的。
他的家庭比較複雜,在他的記憶之中,媽媽從來沒有給他做過哪怕一頓飯,爺爺就更別說了。
他從三歲起就有高學歷的保姆對他進行學前教育,準確的說,其實應當算作是私人家教,中學時,他跟老師在一起的時間遠遠高過了媽媽。
依稀記得七八歲的時候他有一位很喜歡的女老師,姓丁,丁老師真心地愛護他,他也快把對方當成半個媽媽了,媽媽察覺到後就把丁老師給換了。
上高中以後,他被送去國外的全寄宿制學校念書,家中的親情氛圍實在是單薄。
有時,他覺得媽媽跟爺爺是想和他親近的。
可惜他們在此方面都毫無天賦,又沒有空,一天落一天,一眨眼,一輩子就過去了。
小孩子是不講道理的。
他幼時比現在倔頭多了,跟媽媽親近不起來,索性不親近。丁老師被送走的那段日子,他出於賭氣,一句話也不跟媽媽說。
後來,有天晚上,他半夜起來上廁所,聽見女人的哭聲。
他扒在牆後,看到媽媽坐在沒開燈的偌大客廳里,一邊喝酒,一邊輕聲啜泣,完全沒有平日裡人的剛強堅毅、無所畏懼的模樣。
原來,媽媽也會哭啊。
幼時的孟天佑想。
他看了很久,到最後還是沒敢走出去。
因為在平時,這樣做絕對要被媽媽狠狠地罵一頓。
他那時還那么小,但已隱隱約約地對媽媽的驕傲感同身受。他想,換作是他,一定不想被人發現自己丟臉的樣子。
所以他只是赤著腳,悄無聲息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然後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主動牽了下媽媽的手,就算是和好了。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又夢見了這件事。
只是他忽然想。
要是媽媽還活著的話,他可以做這頓飯給媽媽吃,順帶帶湯元給媽媽見一面。
雖然沒有理由,但他就是覺得媽媽一定不會討厭湯元。
-
湯元躺進被窩裡。
乾淨,溫暖,舒適。
睡前孟天佑還給了他一杯熱牛奶,半戲謔地說:「你得多喝點牛奶,說不定還能長高一些。」
湯元不喝,說:「我乳糖不耐受,不喝牛奶。」
孟天佑摸摸他的頭:「那下回我給你買一盒乳糖酶,你搭配著吃,現在不抓緊長高几厘米,等再過幾年,你就真的要永遠是個小矮子嘍。」
湯元不是很在乎身高,但,假如能長得高點,自然是好事。
就是這情況他琢磨著,又感覺孟天佑不像是要追求他當男朋友,倒像是養小孩。
他早早就不把自己當小孩了。
十三四歲就跟十八歲的人一起上學,那時他就自詡精神上已成年。
比較起二哥,大哥當然更寵他。
可畢竟大哥忙於生計,也有自己的私生活,他肯定是享受不到別人家小兒子那種吃個飯都有人追著餵的溺愛。
以前他還被中二期鄰居家小孩忿忿不平地問:「你該不會是重生的吧?湯元。」
「其實你的身體裡裝著大人的靈魂?」
湯元相當無語。
他小時候沒人把他當成幼稚的小孩。
現在長大了,卻被孟天佑當成小朋友對待。
該怎麼形容他的心情呢?
總之……肯定是不討厭的。
孟天佑又摸摸他額頭,並不狹昵,說:「睡覺吧,我去客廳睡。」
湯元往邊上挪了挪,臥在床的半邊,說:「孟叔叔,你坐下來,我們說說話吧。」
湯元自己沒發覺眼神有多依戀柔軟。
孟天佑被望一眼,心就軟了,在被子外坐下來,問:「說什麼啊?」
還期待了下會不會說喜歡他之類的。
湯元:「我還是想跟你說說我哥的事。」
「之前都沒跟你細說過。」
湯元前前後後把許多細節都給孟天佑講了,說完,讓孟天佑給分析分析。
孟天佑心裡打鼓,他分析什麼?他就沒談過戀愛。卻還是頭頭是道地分析說:「我覺得啊,他們肯定是在戀愛。」
湯元附和:「唉,我也這樣覺得。」
孟天佑笑了:「你嘆什麼氣啊?」
湯元:「就是想到我哥深櫃那麼多年,都不敢告訴我們,太可憐了。」
湯元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