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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湯煦恩覺得有點自取自辱,受到了打擊,因為他還以為對方是自己的好朋友呢,原來不是。
他哦了一聲,乖乖走掉了。
最後他成了班上那個多餘出來的小朋友。
那是他平生第一次鼓起勇氣要去跟某個人交朋友,結果無疾而終,儘管他忘記了那個同學,但是,從那以後,他就沒有再跟誰很要好過。
不過沒關係,如果他被剩下了,老師會跟他搭檔的。
湯煦恩沒有主動去詢問別的同學,坐在座位上等著到時候被剩下。無所謂啦。
同學們都處在青春期最敏感害羞的年紀,大家齊刷刷地選了自己的好朋友做搭檔。
課間時,湯煦恩還聽見幾個女生在互相打趣說:
「你去邀請季巍吧,你們多般配啊。」
「你怎麼不去啊?你更配。」
她們女生之間好像有建立起神神秘秘的小團體,整天要手牽手橫成一排走路,有的還給自己的小姐妹群體起外號。湯煦恩搞不懂,但他隱隱約約明白過來,多半季巍在女生裡面是很受歡迎的,女生們每次說著說著就聊到男生,聊著聊著就聊到季巍。
不像他,他是個透明人。
儘管當時他算是在班上跟季巍說過話最多的人了,可湯煦恩仍不覺得自己跟季巍算是朋友。
他只是在別人都誤會冷落季巍的時候,用平常的態度對待季巍罷了,應該說是普通同學。
所以,當季巍邀請他的時候,湯煦恩有點傻眼。
季巍問:「怎麼?你是有跟別人約好了嗎?」
湯煦恩搖搖頭:「沒有,我還沒有搭檔。」
季巍鬆了口氣。
但他該答應嗎?
他還沒說好不好,季巍就挺霸道地單方面決定下來,點點頭:「好。那我去跟音樂委員報上去了。」
他們之間,似乎也沒有特意宣告過彼此是朋友了。
少年的季巍傲慢孤僻,只選自己看得上眼的人結交。
那麼多人主動跟他示好,他卻唯獨向湯煦恩低頭請求。
之後,湯煦恩再也不用為需要找搭檔的學校活動或是作業而發愁,季巍一準會跟他搭檔,默認省去彼此麻煩。
次數多了,同學也默認一般情況下,湯煦恩跟季巍是一對。
季巍隨便一個籃球就要幾千塊,而湯煦恩總是翻來覆去穿一雙幾十塊錢的鞋子,但這跟他們的友情有什麼關係呢?
季巍不驕傲,湯煦恩不自卑。
他們倆就是世界上最要好的一對好朋友。
湯煦恩睡意朦朧地從夢裡醒過來,發現窗外,老屋走廊的燈還亮著,低暗的黃澄澄的光。
他睡得出了一身虛汗,感覺額頭衣領都濕了,他按了按心口,總覺得有幾分說不上來的心悸,讓他睡不安穩。
他臥室的高腳桌上,六十幾歲高齡的老吊鐘走針的聲音特別響。
滴答、滴答、滴答。
湯煦恩翻了個身,覺得口渴燒心,想,還是起來倒杯水喝。
他就穿著皺巴巴的睡衣,邋裡邋遢,連被睡得捲起來的背心都沒拉好,撓撓肚皮,開門出去,腳步輕飄地走到大堂。在門外他就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還以為是兩個弟弟在聊天。
然後一腳跨過門檻,抬眼就看到了季巍。
季巍應當是下班了以後直接過來的,他坐在老藤椅上,一隻手搭在身側的堂桌上,看上去耐心十足。
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突然見到季巍,猝不及防地打一照面,心跳速率瞬間飆升,太陽穴跳突似的發鼓。
本來有些興意闌珊的季巍轉過頭來,望向他,在這極短促的剎那,湯煦恩仿似能瞧見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季巍的眸中,然後季巍的眼角眉梢便緩緩地舒展開了。
如見到什麼可愛的東西,不自覺地想要微笑。
好新奇。
湯煦恩有種重新認識季巍的感覺。
他以前從未這樣仔細觀察過,只是粗糙地感覺一見季巍就像是被陽光照到,暖意滲進心底。
季巍起身說:「你醒了?還以為你睡了,他們說你今天忙一天很累,所以沒去叫醒你。」
湯煦恩呆呆地問:「我口渴,喝杯水再繼續睡。你怎麼來了?」
季巍指了指桌上的一個袋子,說:「我今天晚上去應酬,跟人在一家新開的餐廳吃了一道小吊梨湯,我覺得很好吃,便多要了一份打包,想著帶來給你也嘗嘗。」
湯煦恩心頭一甜,季巍總是這樣,有點好吃的,就惦記著給他帶一份。
季巍說:「你不是口渴嗎?正好。小吊梨湯清熱解渴。」
湯煦恩點點頭:「嗯。」
不知不覺,湯元默默走了。
堂廳里只剩下他們倆,頂燈照下來,韞暖氤氳的光瀠在周身,清淡的甜味在舌尖彌散開來。季巍對他可真好。他想。
要是季巍別一直盯著自己看,他還能更自在一些。
他不停在心裡對自己說,再表現得更從容自然一些,湯煦恩,不能被發現。
他自覺應該掩飾得挺不錯的。
季巍再次投餵成功,心滿意足地看著他吃甜湯,問:「好吃嗎?」
湯煦恩:「好吃。」
過了一會兒,好整以暇的季巍點點頭,眼底帶著笑地問:「小煦,我覺得你最近是不是有些上火?所以才總是半夜口渴,昨天晚上你也起來喝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