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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誰不行請他?」杜窈瞪她。
江柔挽住她的手,「這不是你說在花都島他救了你,要請吃飯麼?正好,就今天讓他來蹭一頓,還省得去外面。」
杜窈被說服了,但還是不情不願地噘了下嘴,「你吃火鍋都不告訴我。」
「給你一個surprise嘛。」
江柔很熟練地哄了一下鬧彆扭的她。
杜窈這才順心地走進家門,才一抬眼,又看見一個不速之客。
盧豫正癱在沙發上,手裡擺弄著遙控。
見她來,笑嘻嘻的:「嗨。」
「怎麼是你,」杜窈把他壓在後背的娃娃扯出來,抱在懷裡,「吃白食的人給我去切菜。」
「欸欸——」
盧豫被她從沙發上攆起來,「你怎麼不使喚程哥,他切菜比我行多了。」
杜窈眼睛一瞪:「都去!」
「得,」盧豫衝程京聞擠擠眼,「走吧那?」
兩個男人進了廚房,江柔索性把菜全扔給他們倆切,出來跟杜窈看電視。
湊過來問:「你今天給我撤回的兩條消息是什麼?怎麼扯淡了。」
「沒什麼,」杜窈抿抿嘴,「工作上的八卦。」
江柔便沒再追問,與她一起挑了一部愛情電影看,打發時間。
沒看多久,盧豫敲了敲盤子。
「兩位,」他把鍋搬出來,「上桌吧?」
杜窈應一聲,去廚房拿碗筷。
程京聞正在洗手,水流衝過修長的指尖。看見她來,便擰了籠頭,擦手。
問她:「拿什麼?」
「碗和筷子。」
杜窈邊說邊蹲下身,拉開櫃門,把四隻碗摞在一起,又去數筷子。
或許是看她懷裡的一疊碗搖搖欲墜。
程京聞俯下身,也去拿筷子。
兩隻手碰了一下,杜窈的指腹搭在了他食指第二節 上。
還有微潮的水漬,泛涼。
像引發感電反應一般,從指尖貫穿全身,激得她不由稍稍攏起肩膀,不安地晃動一下身形,跟著,強裝鎮定地移開手指。也不數數了,筷子堆里胡亂抓了幾根,握在手裡,便起身要走。
程京聞似乎是不甚明顯的笑了一聲。
離得近,吐息撥動杜窈餘光里幾縷輕飄的髮絲兒,痒痒地掃在臉側與耳廓。
「杜窈。」
「嗯?」她偏頭。
心跳聲鼓譟。
他冷白修長的手指在黑色包銀的筷子裡輕輕撥弄了兩下,窸窣響動里,挑起兩根一對樣式的。
「還差一雙。」程京聞輕嗤,「怎麼學算數的?」
杜窈噎了一會。
烏亮的杏眼氣鼓鼓地瞪他:「自己拿!」
-
火鍋蒸汽氳氤。
油辣子與麻醬混在碗裡。不到半刻鐘,杜窈就吃得鼻尖冒汗。
盧豫舉起酒杯:「走一個走一個——公主,別吃了,沒人跟你搶,先碰一個。」
杜窈討厭碰杯。
抬起頭:「你好形式。」
盧豫喲呵一聲:「氣氛,懂不懂?氣氛!」
杜窈舉起杯子來,跟他們碰了一下。
盧豫笑:「悠著點,等會把你們都喝趴下。」
「拉倒吧,」江柔撇嘴,「上回輸了我一次,輸了程哥三次,這欠的飯還沒還呢。」
杜窈稍怔了一下。
她明明記得——
程京聞胃不好,喝不了酒的。
早些年大學總是聚會。
全年段的聯歡會程京聞也去過一兩次,免不了喝酒。何況,他這樣受歡迎,酒杯如流水碰過來,多少心裡愛慕他的姑娘借一杯酒跟他說上兩句話。
杜窈那時沒去。
家裡正在給她議親,應付訂婚對象的說辭自己都要聽得耳朵生繭子。
回到家,屋裡還黑。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摸索著去開燈。開關還沒碰見,先嗅到很重的酒氣和香水味兒,不由皺了皺鼻子。
「程京聞,你回來不……」
話都沒說完呢,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箍進一個懷抱里,很緊。
「幹什麼呀?」
刺鼻的味道流竄在狹窄的空間裡。
杜窈剛從飯局裡下來,本來就不舒服,這會兒,更是喘不上氣,手裡的包直直地砸到他背上。
忽地怔了一下——
程京聞身上燙得不正常,在她懷裡輕輕地發抖。
「窈窈。」
他低啞著嗓子,竟讓她聽出一些委屈的意思,「我難受。」
只聽幾個字,杜窈的心就軟得一塌糊塗。
伸手抱住他的腰,「怎麼了?」
「胃疼,」他低下頭,蹭了蹭杜窈的唇角,「被灌了好多酒。」
杜窈伸手去開燈,「怎麼不去醫院?」
程京聞捉住她的手,沒說話。
「客廳抽屜里有止疼片,」杜窈捏了捏他的手腕,「先吃……」
話沒說完,便被堵住了嘴唇。
或許發著燒,程京聞的呼吸也燙。極富侵略性的吻,像赤道席捲而來的風,潮灼。
杜窈近乎缺氧。
勉強抬手推了推他,這場颶風才停。
她仿佛是被掀上水灘的魚,無力地趴在程京聞的懷裡。
良久,聽他啞聲開口:「你不問問我,今天和誰喝酒了嗎?」
杜窈小聲:「我知道,學校聯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