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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窈盯著他發了會呆。
直到程京聞掛掉電話,若有所覺地轉頭。才回神,背過去看海。
身後半晌傳來推門聲和腳步聲。
杜窈趕忙低下頭去假裝畫畫。
垂眼,目光一觸到屏幕便怔愣住了——
上面多了一副畫。
半側身的男人。
角度問題,胸膛與腹肌是引人遐想的虛筆觸,線條很淡。著重去畫男人的手,五指修長,佩素銀環戒指的無名指輕輕搭在中指上,夾一根煙。
身上襯衫不是穿,是披。
左邊緣是火燒過似的不規則焦痕,右邊規整如新。破損與新生,很具視覺表現力的對比。
假使是這樣,杜窈還能理直氣壯說是一張服裝設計圖稿。只是不太正經。
偏偏最要命的——
杜窈往喉結上下意識點了一顆小痣。
一個習慣。
以前她畫程京聞的習慣。
真是害死人。
杜窈趕忙收起筆,要去點刪除。還沒來得及動手,平板就被人從懷裡抽走。
「哎……」
杜窈心跳空了一拍。
程京聞看了一眼她鬼鬼祟祟藏的畫。
表情倒沒有變化。沉吟半晌,咬字很有種諱莫如深的意思:「不錯。」
作者有話說:
畫澀圖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被正主發現了怎麼辦。?
第8章 白夜
杜窈一急,伸手要去搶平板。
但是礙於身高,程京聞把手抬起來,她便一下都碰不著。
「還給我!」杜窈氣得沒辦法,「又不是畫你,怎麼這麼會自作多情。」
程京聞饒有興味:「那你著急什麼?」
「我……」杜窈梗住,「我們是競爭品牌,憑什麼給你看我的創意。」
程京聞眼底笑意淡了三分。
「說來,先前還不知道你入職了正時,」他仰頭看了眼畫,「孟硯白不是什麼好東西,離他遠點。」
這話的語氣其實有點醋。
但聲音自上往下灌進她耳朵里,叫杜窈心裡不舒服。直覺得,有點兒居高臨下教訓的意思——他以為他是誰?
杜窈當即有些生氣:「也比你是個東西。」
程京聞輕嗤一聲,眉眼拓下一片淡青色的陰翳,「這就開始回護了。」
杜窈氣勢也硬起來,什麼話都往外說,嘴上絕不落輸。
「不可以麼?」
程京聞冷笑:「可以,被騙了別哭鼻子。」
「不好意思,」杜窈偏要一股炫耀的語氣氣他——不就是見不得她好麼,「他是全世界對我最好的人,不會騙我。」
程京聞頓了頓。
凌厲的眼神像迅速結霜的冰刀,剮蹭過杜窈的臉。語氣很緩,「全世界?」
「嗯哼。」
他緘默片刻,「你的全世界真夠廉價的。」
這話歧義很明顯。杜窈頓時誤會,氣得眉尖兒都在抖。
終於一鞋跟狠狠踩上程京聞腳背。
趁他悶哼一聲後退,把平板從手裡搶回來,抱在懷裡。
軟糯的江南調也冷下來,「程京聞,你有什麼資格評價我和我的朋友?」
-
杜窈提著包擠到駕駛室去了。
正開船的中年男人怔愣一下:「小姐,這裡不可以……」
「我就待一會,」杜窈神色有點懇求的意味,「不會打擾您的,就一小會。」
瓷娃娃似的姑娘,手緊緊抱著平板。
眼眶兒發紅,肩膀往前攏,缺乏安全感的姿勢,很可憐。
「唉,」中年男人嘆了口氣,「你坐吧。」
杜窈小聲:「謝謝。」
呆坐一會。
杜窈打開平板,把那張畫布點了刪除。
真的太討厭程京聞了。
杜窈往駕駛艙前一方玻璃望。
雲蒸霞蔚的奇景。蒼白的日光邊緣泛金,大片地穿透雲層,像有無數神明借這一隙的時間憫俯眾生。
杜窈掌心在膝上合十。
假使神明能聽見,拜託,請讓她這輩子都不要再跟程京聞有一點交集了。
到下船的時候,杜窈給程京聞轉了六千塊,了清她借坐私家快艇的人情。
獨自把箱子抬上碼頭。
心裡憋了一口氣,提起來一點不覺費勁。只是掌心通紅,滾燙。
轉身,餘光還是瞥一眼船。
程京聞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來,站在甲板上,長身鶴立。
一言不發地,似乎在看她。
杜窈心裡愈發氣堵。
拉起二十八寸的奶油黃行李箱,在軲轆壓上古舊木板的聲音里,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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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預訂的酒店,雜誌方讓一個男生來接她去拍攝現場。杜窈估計一下時間,便在酒店大堂的門口等待。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遇見這種情況。
想見的人總是見不到,不想見的人拐個彎都能下個路口再見。
才剛出酒店。不偏不倚地,杜窈跟程京聞打了個照面。
身邊圍了好幾個人,具是面容堆笑。
他也一副無情資本家的模樣,眉眼冷淡,隱約是有些不耐的情緒。
不經意瞧見她,到底頓了一下。
視線在空中一觸,擦身而過。
有人察覺到,笑問:「程先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