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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某個飄著雪花的午後,孟宴禮坐在被黃櫨堆了零食的沙發上,從電腦上看見了黃櫨他們學校選出來的兩幅畫作。
其中一幅,畫面上有兩棵長滿紅葉的樹,孟宴禮略感意外,因為那兩棵紅色的樹,是黃櫨樹。
他視線向下,看到作者欄寫著「仲皓凱」三個字。
這個名字倒是沒給他太大的觸動,但沒過多久,手機忽然收到一串陌生號碼的來電。
孟宴禮自從手機關掉靜音,麻煩事非常多。
最麻煩的有兩件:
一件是徐子漾閒出屁,連青漓那棵無花果樹掉片葉子,他也要發給他看一下。
另一件,就是時常可以看到陌生來電。
平時是不接的,但今天,孟宴禮有種預感。
他接起電話:「您好,哪位?」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口:「孟老師嗎,我是美院的學生仲皓凱,我想約你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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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試期間,除了複習,黃櫨都會按照正常上課時間在畫室里畫畫,直到放學,孟宴禮才會來接她。
這天她在畫畫時,仲皓凱忽然進來了。
他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在,叫她:「黃櫨,你停一下,我有事和你說。」
黃櫨莫名其妙,放下畫筆,扭頭看仲皓凱:「怎麼了?」
冬季天黑得要早一些,才剛下午5點鐘,黃昏的夕陽已經映紅半邊天。
仲皓凱整個人浸在夕陽暖色的光里,眉心居然皺著些,沒了平時吊兒郎當的懶散樣。
他耳朵里塞著無線耳機,手裡的手機通著話。
但他沒告訴黃櫨這些,只是把屏幕鎖上,轉在手裡,半晌,才在黃櫨「你不說我接著畫了」的催促中開口:「程曉然學姐你記得吧?」
「記得啊。」
那是一位挺厲害的學姐,黃櫨他們上大一時學姐學長們帶過他們一些活動。後來學姐去國外深造了,前陣子剛回國。
「她在追我。」仲皓凱說。
「哦。」
黃櫨有些意外,「那你…和我說幹什麼?」
仲皓凱直視她,目不轉睛:「黃櫨,我想問你,我要答應她嗎?」
黃櫨直覺仲皓凱這個問題有些奇怪。
被程學姐追的人是他仲皓凱,又不是她。而且她和程學姐也不算特別熟悉,怎麼能在這件事上給出什麼建議。
所以她就像他們平時相處時那樣,懟了仲皓凱幾句:「你問我有什麼用,還不如抓鬮給你的答案准。」
仲皓凱耳機里傳來一聲很輕的笑,他咬了咬後槽牙,忍住沒吭聲。
「那我換個方式問你,你希望我答應她嗎?希望我和程學姐談戀愛嗎?」
這個時候,黃櫨還是沒發現什麼異樣。
她只覺得仲皓凱腦子可能被門夾了,要麼就是因為耍帥堅持不戴和陳聆同款的毛線帽子,被呼呼的冬風給吹傻了:「我又不是你媽……」
黃櫨懟完,又覺得,仲皓凱可能是因為她談戀愛了,想要向她問問感情經驗?
反正,作為朋友,黃櫨放下畫筆,給了他最為真誠的建議。
正是期末考試期間,來畫室刻苦的人不多,大多都在臨時抱佛腳。
可能整條走廊里的畫室,也只有這一間有人。
空氣靜謐,只有黃櫨的諄諄教誨迴蕩在畫室里:
「仲皓凱,答不答應這件事,你還是得看你自己的感覺。」
「如果讓我或者陳聆來看的話,我們肯定都覺得,程學姐漂亮也有能力,而且對人挺親和的。她能追你,你可太走運了。」
「但我們看到的都是表象,要和人家談戀愛的是你,你得自己斟酌。」
「和她在一起相處舒服不舒服什麼的,你得自己感受。問朋友的意見,還是太有限了的。」
……
說了一會兒,黃櫨見仲皓凱面色古怪,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她目光往地上找了一圈,拿起奶茶,喝了兩口:「你問我還不如去問陳聆,我感情經驗也挺有限的,談戀愛才不到兩個月,而且都是我男朋友在包容我……」
仲皓凱不再提程學姐了,只問她:「你談戀愛這段時間,開心嗎?」
在仲皓凱眼裡,黃櫨在沒談戀愛前,是個整天埋頭畫畫的、不諳世事的姑娘。
她話不多,但很愛笑,是個能把「LOL」聽成魯本斯的畫畫呆子,特別可愛。
但自從她談了戀愛,已經有兩次了,仲皓凱看見她精神不濟地坐在畫板前發呆。
尤其是前陣子,黃櫨把手機落在畫室那天之後,仲皓凱在畫室,等到她來拿手機,發現她的眼瞼是腫著的。
黃櫨明顯哭過,而且哭得很傷心。
所以以仲皓凱的感覺,黃櫨的男朋友不靠譜。
那男人比他們年紀大,也肯定比他們心眼多。剛談戀愛就出國,絲毫不顧及女方的感受,動不動就惹她不開心讓她哭。
他問黃櫨,你開心嗎。
本以為黃櫨會脆弱地說,不是很開心。
但他估計錯了。
「特別開心呀。」
想了想,黃櫨忽然笑了,給仲皓凱傳授經驗,「我當時答應我男朋友時,根本都沒想過要問誰的意見,就覺得特別想答應,就答應了。所以你也別緊張,遇見真正喜歡的人,應該很容易就知道要不要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