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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禮笑了:「安慰的話都被你自己說完了,我說什麼?」
「不用說什麼啦,每次都找你吐苦水,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我的榮幸。」
黃櫨匆忙抬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孟宴禮指了指面前那本扣在桌面上的書籍,他說,你看,億萬年更替,只需要一本書就讀完了大概,人生更是彈指間。在我們都化為灰燼之前,有這樣一段時間,能坐在這裡傾聽另一個人的心事,是不是我的榮幸?
「孟宴禮。」
「嗯?」
黃櫨環抱畫冊,壓抑住心臟的狂跳,喃喃開口:「你人真好。」
孟宴禮揚眉:「過獎了。」
可能是被孟宴禮旁敲側擊過,睡前,徐子漾和黃櫨在過廊相遇時,這人大咧咧地為自己的說話方式表達了歉意:「孟哥說了,對著女孩子那麼說話是不對的,下次我注意點。妹妹,你沒生我氣吧?而且我說的是心裡話啊,你能理解對吧?那麼畫本來就不行,成功不了的。」
「好了別說了……」
黃櫨感覺自己脆弱的心靈又被插了一箭,捂著胸口說:「我能理解,也沒生氣,真的,不用道歉。」
再道歉幾句,她快要不行了。
這種打擊,她一天只能扛過一次!
「沒生氣就行。」
徐子漾說著,目光落在黃櫨手機屏幕上,她手機沒鎖,壁紙是Grau的一幅畫,他張了張嘴,「Grau?你喜歡Grau?」
「對呀。」
徐子漾嘀咕了一句「服了,簡直天作之合」。
但黃櫨沒聽清,還笑眯眯地反問了一句:「你居然知道Grau?」
「不但知道,我還認識呢。」徐子漾看向孟宴禮的房間。
黃櫨聽說徐子漾認識,興奮極了,幾乎兩眼放光。
她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什麼關於Grau的消息,現在徐子漾說他認識。
天吶!!!
「你給我講講他。」
「不講。」
「剛才不是找我道歉的嗎,我不接受,給我講講Grau我就原諒你。」
徐子漾顯然沒想到黃櫨也有這麼「無賴」的時候,大吃一驚:「你剛才不是已經原諒我了嗎!」
「又不想原諒了。」
黃櫨把徐子漾平時軟磨硬泡孟宴禮的那招,學了個七八分,最後得到的答案是,今天太晚了,明天有空的話,可以給她講講Grau,說話算數。
「一言為定!」
真的太興奮了,躺在床上都是面帶微笑的。黃櫨以為自己會夢到Grau,結果沒有。
她夢見了孟宴禮,坐在書房陪她談心的孟宴禮。
只不過他穿著的,是去海邊游泳回來時的沙灘短褲,頭髮滴著水。
水滴落在她腿上,而孟宴禮在她耳邊輕聲說,我的榮幸。
第19章 潮濕
夢境詭譎, 黃櫨在紛亂心悸的情緒中驚醒,她捂著胸口坐起來。
夏涼被落到床上,手臂露在空氣里, 微涼。
已經早晨7點,臥室里仍是一片昏暗,比心跳更亂的是砸在玻璃上的滂沱雨聲。
外面瀰漫著雨霧, 連海也看不清了。疾風卷著殘葉摔打在窗上, 噼啪一聲, 嚇得黃櫨一激靈。
難怪昨天那麼悶熱,原來是憋著一場傾盆大雨。
黃櫨在床上呆坐片刻,這個微涼、潮濕的早晨, 當她清晰地看見窗外的雨時, 意識逐漸清醒,夢卻變得模糊。
實際上, 也確實沒有時間仔細去咂摸夢境。
手機連著震動, 有當地氣象台發來的暴雨提示信息,還有一條黃茂康的微信。
爸爸說他快要忙完了, 這幾天在看機票。他準備來青漓,和孟宴禮聚一聚、敘敘舊,順便接黃櫨回帝都。
黃櫨認真回復了爸爸的信息,還匯報了幾句自己的日常。
在她寫這些信息時,隔著門板,黃櫨清晰地聽見了徐子漾的鬼嚎,「我向你飛, 雨溫柔的墜, 像你的擁抱把我包圍~」
徐子漾的歌單是個迷, 有時候是搖滾、有時候是民謠, 也經常能冒出《雨蝶》這種懷舊金曲。但無一例外,都是跑調到大西洋。
可能上帝為他打開了畫畫的大門時,順手焊死了他音樂的窗。
但黃櫨今天並不嫌棄他,在聽見徐子漾聲音的第一時間,就想起了Grau。
她飛快收拾好自己,脫下睡裙,換上連衣裙和外套,跑出房間。
無論如何,今天是!可以聽到Grau消息的日子!
也許她可以知道,那位她喜歡了好多年的畫家,是不是還健康。
或者,她也許有幸能知道,這位畫家還有沒有在繼續作畫。
Grau會有喜歡的畫家嗎?
梵谷?莫奈?還是畢卡索或者達文西?
Grau畫完畫會認真洗畫筆嗎?
還是就那樣丟在那裡,再買新的用?
啊,好激動好激動好激動!
黃櫨從房間跑出來時,孟宴禮和徐子漾剛好也在下樓。
走在樓梯上,孟宴禮聽見身後的動靜,心知是黃櫨,轉頭,一句「早」才剛出口,就看見黃櫨蹦躂著下了幾節樓梯,一陣風似的追上他們,敷衍地問了聲「早」,然後越過他,湊到徐子漾身邊。
天氣原因,整棟別墅光線都不怎麼明朗,暗沉沉的,過廊里開了幾盞壁燈。
黃櫨卻像一隻歡快的蝴蝶,夏季服飾布料輕薄,印花裙擺在空氣中飄浮而過,掃過孟宴禮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