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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有些害羞,沒把「不正常」說出來。
紀煦潮若有所思,點點頭道:「這個紀盛管著,他很少出去,沒這個機會讓別人看到。」
「那就好,我從來沒在外面說過家裡的事,以後也不會說,」紀煦潮沒捅破那層紙,司馬成反而鬆了一口氣,回過頭叮囑把他養大供他讀書的兄弟道:「你也別帶人回家,你在家裡跟在外面完全兩個樣,還是別帶人回家了。」
「什麼兩個樣?」紀煦潮沉默了下,問。
「你回家了……那眼珠子,」司馬成往自己眼前戳了戳他那對眼招子,比劃了一下,「從頭到尾,都在你爸身上,你爸回看你一眼,你笑得跟個傻逼一樣。」
「這還只是其一,更多的我就不說了,」司馬成想起來都覺得膩得慌,抖了抖肩膀,「誰他媽的二十多歲了,還跑自家爹背後抱他爹脖子說悄悄話的。」
說完他就哆嗦不止,被這對父子噁心得瑟瑟發抖。
紀煦潮被他抖得笑個不停,司馬成推起了單車往外走,他跟著走在身邊,笑道:「我就說了,為什麼紀盛不讓外面的人到家裡做客,彭叔他們過來,也就跟我們簡單一起吃個飯,在一起聊的時間都很少。」
「唉。」司馬成都不想說了。
他們走到了巷口,紀煦潮突然朝司馬成張開了雙臂。
「我艹!」司馬成罵罵咧咧支好單車,張開雙手朝紀煦潮抱去,嘴裡罵道:「幹什麼?天天抱,這要不是在外面,你以為我敢抱?你爸多嚇人你不知道?」
紀煦潮又被他逗笑了,拍了下他的背就鬆開了,笑道:「就不說謝了。」
「謝什麼?」司馬成莫名其妙。
紀煦潮沒再說什麼,兩手揣兜,風流瀟灑,「回吧。」
司馬成長腿一伸,跨上單車,回頭看了紀煦潮一眼,又回過頭去,然後他又回過頭,和紀煦潮道:「我是在你家長大的……」
說完他停了下來,沒等到下文的紀煦潮朝他挑了下眉。
司馬成這次頓了很久,然後喉嚨有些沙啞地道:「有時候我都覺得我眼花,看到你就跟看到他一樣,看到他也跟看到你一樣,好像你們的血和肉,是長在一起的。」
明明是活生生的兩個不同的人,可司馬成就是覺得他們長在了一起,連在了一體,那種親密無間,還有無需言語的默契愛意,讓這幢藏在深巷的冷清深宅留在司馬成的印象里,回憶起來都是寧靜祥和的。
自從他們離開古城,司馬成離開了這個家,才懂得了這處寧靜祥和的宅子裡,曾藏有藏在平靜底下的洶湧愛意,那才是讓一個四處透著冰冷的古宅變得有了溫度的秘密。
是他記憶里那對相依為命的父子,充盈豐富了他少年時期呆的這個家的美好記憶。
第43章
紀煦潮回去後,看到他爸坐在院子裡,看著桌子上的筆記在沉思。
他走過去,站在他爸背後,彎下腰,雙手勾著他爸的脖子……
要說話的時候,他突然想起剛剛司馬成才跟他說的話。
頓時他就樂了。
他小時候就掛在紀盛身上,兩個人又形影不離,他習慣了跟紀盛動手動腳,那都是些下意識的行為。
以前他都沒發現,也就這兩年,兩個人一同出現在外面,紀盛會繞著他點,幾次下來,紀煦潮不得不敗在紀盛無聲的「抗議」之下。
他爸挺孬的。
紀煦潮很不服氣,但也不得不服氣,他爸看跟他講理沒用,就用行動跟他抗議,他不得不服。
世俗的看法這根弦,紀煦潮明白得有點晚,懵懵懂懂的時期太長,也就到近兩年,才知道這世界上像他爸和他這樣的關係,盤古國上下幾千年歷史下來,十根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紀盛的慎重和低調,也就容易想得通了。
「爸,」紀煦潮勾著紀盛的脖子,想著司馬成的反應,樂不可支笑了好幾聲,道:「司馬成看出來了,我看他也沒什麼反感的。」
「他初中還拿家裡的零食追過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婚。」他又道。
紀盛沒說話,探手摸住他的一隻手捏了捏,又把大男孩拉過來到身邊坐下。
他抱住人,還是在沉思,直到下巴感到疼痛,他才回過神來。
「想什麼呢?」紀煦潮見他總算看自己了,又揪了下他的臉。
紀盛拉下他的手,放鬆了點身體,看著筆記本,過了一會兒,道:「寶寶,我們得防著魯明一點,爸爸剛才打了個電話。」
「嗯?」
「魯明爺爺是褚老的老朋友,他們忠於同一個人。」
「就是說是同派系的唄?」紀煦潮沒事人一樣很輕鬆地道,身體放得比他爸松多了。
他從小就這樣,喜怒分明,但悲喜在他身體裡出現得很快,走得也很快,不會在他身體裡久留。快樂不會讓他喪失衝動,悲憤也帶不走他的喜悅,他鮮活得就像天上的一朵雲,隨著天氣的好壞,由晴空萬里的白雲,變成雷鳴閃電的烏雲,他活在紀盛的身邊,活成了紀盛的一年四季。
他滋養著紀盛成為了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個單純為仇恨活著的陰鷙的鬼。
「是啊。」紀盛摸著他的頭髮,淡淡道。
「那就是咱們弄他很難,他弄咱們也得顧忌點,是吧,爸爸?」紀煦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