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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一點點唄……」食物是自己的,也是爸爸的,紀煦潮跟他爸爸打商量。
「好,聽你的。」紀盛點點頭,他在一旁一直看著不說話,就是想讓司馬成知道,他能吃上什麼,靠的是紀煦潮,而不是他這個是紀煦潮的爸爸。
紀煦潮在學校里是什麼樣,打了多少架,他雖然不是全部細節全都清楚,但,大概情況,一項不落。
他的小子需要一個跟班,一個出事了能及時來通知他的跟班。
而司馬成很適合,膽大,而且知道主動提出勞動來獲取食物,這樣的人,以後肯定不是池中之物。
他的小子需要這麼一個幫手。
這個時候的紀煦潮是明白不了紀盛為他計劃的一切的,他只知道他的要求從不被他的爸爸拒絕,而他爸爸也必須聽他的。
他家的東西如果沒有他看著,就會被一個個外人都拿走,他不允許,也不會讓爸爸和他再受別人的欺負。
「我去做飯……」紀盛也不放下紀煦潮,把他放到背上,讓紀煦潮手勾著他的脖子,小腿勾著他的腰,他則背著小猴子去廚房做飯。
司馬成剛從破布包里掏出了那半塊他視若珍餚的蛋糕,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們,怕他們跑掉。
「吃吧,紀煦潮晚上會給你一些帶回去。」紀盛朝他淡淡地說了一句,背著小猴子行動自若地拿鍋拿米淘米煮飯。
「你吃吧……」紀煦潮在紀盛背上已經啃起他的那塊餅乾來了,他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後把餅乾舉到紀盛面前,「爸爸,你咬口大的。」
紀盛從善如流,咬了口大的,一口就是大半塊去掉了,紀煦潮收回手,拿著那小半塊,滿意地慢慢細嚼了起來。
無論是吃東西還是吃飯他都很慢,只有這樣,他才覺得不浪費他爸爸給他弄來的吃的,也只有這樣,吃到後面他飽了的時候,他就可以把剩下的給他爸爸吃了,不讓他爸爸餓著。
現在,哪怕是有很多吃的了,他們不用再挨餓了,紀煦潮還是保留著這個習慣,紀盛說了幾次,見他改不了,也就不讓他改了。
他自小出生就餓著長大,那種記憶恐怕是已經印在了他的骨頭裡,以後就算長大了想不起小時候的事了,那感受還是會存在在靈魂里,一輩子都不會擺脫……
再沒有誰比紀盛懂得夢魘過去後,殘餘的那些恐懼有多霸道,而他所能做的,就是讓他的小子一輩子再也不用去經受這些,連痛苦,他都不允許再有。
他要讓他好好長大,擁有他想要的一切。
哪怕,這代表著他必須用盡所有方法迅速強大,成為他的孩子最堅實的後盾。
司馬成狂吃了兩大碗飯,眼看還有第三碗的趨勢。
紀煦潮張著嘴,嘴裡還有他爸爸塞進去的肉,都忘了嚼。
「還有……」紀盛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把飯鍋從旁邊的鍋架上拿過來讓他看。
他多煮了些,哪怕現在已經添出去四五碗了,還剩下一半。
紀煦潮這才把嘴巴合上,把肉嚼碎了吞下,還是瞪著眼睛看向司馬成,不高興地吼:「你不要幫我們家的飯吃光啦,這是我爸爸和我的。」
「唔哦哦,不是還有嗎?」司馬成嘴裡塞著飯,筷子往那一盤的肉里往他的碗裡猛夾肉。
那些膽小鬼沒騙他,紀煦潮家真的有好多好吃的,他媽啦個巴子,他過年的時候都沒吃上過的肉都有!有肉!!
司馬成眼睛放著光,掃蕩著桌面的所有在他看來都高級得不得了的東西,生怕吃慢了它們就不見了。
他連「不是還有嗎」的話也只是用被飯堵住的嘴嗚咽了一遍,這還是看在紀煦潮是給他吃的人的面子上才硬擠出來的,隨即,他又旁若無人地掃蕩著桌面,專心致志得好像在他的世界裡只有食物一樣。
紀煦潮這次是真的要生氣了,紀盛一看,嘴邊溢出了點笑,在他要爆發之前把人抱了起來,添了滿碗飯,端著碗往廚房走去了。
他有多做一些,留了些在廚房。
紀煦潮一看他們要吃那些留下的,用他被他瞪了半天真的大了不少的圓滾滾的眼睛看著他爸爸,「這些不是我們晚上吃的嗎?現在就要吃掉嗎?」
「這是我們吃的,那些留給他,剩下的你讓他帶回去……」紀盛說著又餵了他一口肉。
「為什麼?」紀煦潮含著肉努力咀嚼,吃飯很重要,但他更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給那個司馬成這麼多吃的。
「因為他沒吃的,而且爸爸想要你跟他交朋友。」紀盛拿了把椅子過來在灶台前坐下,把人放他腿上坐著,也往嘴裡扒了口飯。
紀煦潮在他腿上起身,去灶台上,離得不太遠的筷筒里夠了雙筷子,從肉碗裡大大夾了一把肉,轉身塞進了紀盛剛剛扒了飯的嘴裡。
紀盛摸摸他的頭,又摸摸他的臉,眼睛裡柔和得不可思議,要是此時換個他的同學在身邊,就會知道他們平時見到的所謂紀盛的笑有多虛假與冰冷。
每每這種時候,紀盛想留下他的小子是對的,一路往上爬的時光,如果沒有這個人陪在身邊,他的生命看不見光彩。
「為什麼要跟他做朋友?」紀煦潮不懂就問,哪怕嘴裡還塞著飯,「我不要什麼朋友,我只要爸爸,我有爸爸就夠了。」
別人都是不可靠的,他家裡沒人了,只有爸爸了,他只要爸爸一個人就夠了,也只有爸爸對他好,養活他還把最好的都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