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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有報應的。
「我會有報應的,」龔淵華看向紀煦潮,失神道:「我輕視他們,他們也在輕視我。」
當沒了錢權的光環,他就是一個卑鄙的人。
他的驚恐太明顯了,他在恐懼,也在害怕,紀煦潮想起昨天晚上宋穹和他們說的話,他搖搖頭,道:「叔,也許你現在應該回家,去對自己身邊的人好點。」
「紀盛老說,人一生,身邊的人是有數的,對那些有數的人好一點,咱們有這個能力,對不對?」
第61章
龔淵華下午就走了。
他走了彭軍就打了電話過來,紀煦潮接的,他和彭軍道:「以前不是很懂我爸為什麼只認你,就知道你忠誠,現在想想,還是我爸會看人。」
「怎麼說?」一說紀盛欣賞他,彭軍就來勁了。
「哪天就是我們父子倒了,別人就算拿槍指著你,你也不會跟我們斷除關係的,就是改句口,你也不會。」
彭軍啞口無言。
那是,做人嘛,總得有點骨氣,有點血性。
「家裡不缺聰明朋友,總會有更聰明的人出現,但缺一個能一直在的。」
彭軍在電話這邊「操」了一聲,摸著發酸的鼻子罵娘,「別替你爸說好話,他不老說我缺心眼,我就謝天謝地了。」
「看好你啊,叔。」
「滾犢子。」
彭軍放下電話,喜歡紀家父子的心無處安放,當下給下面的人打了個電話,叫他們去倉庫給紀家拉兩台冰箱送過去。
紀煦潮晚上在家收到冰箱,打來電話問怎麼回事,彭軍理直氣壯:「老子想送。」
把紀煦潮笑出鴨叫。
彭軍還嫌難聽,「長那麼好看,笑那麼難聽,掛了。」
睡覺的時候紀煦潮把這事跟紀盛說了,紀盛說起一件事來,「他第一次跟我去接你,出了校門去學校門口的小供銷社店裡賒了一包芝麻糖,把他的皮帶押在了那個店裡。」
紀煦潮想不起那包糖了,問紀盛:「他回去挨打了沒?」
「沒。」紀盛笑。
「糖我吃了嗎?」他不記得了。
「吃了一塊,你在學校門口拆的,一堆人看著你,你分出去給他們了。」
「那群小兔崽子,」這個紀煦潮就有印象了,咬牙切齒道:「都知道老子有吃的,老子一放學就堵我。」
當然堵不是那種堵,沒人打得過紀煦潮,也沒人敢惹他,就是放學了他們會挨著他走,就想看看蹭著紀煦潮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那個時候哪有什麼吃的,就紀煦潮老有,整個學校的人都關注他。
紀煦潮其實是個非常小氣的人,可他有個弱點,就是受不了別人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他看了心軟。
他沒少因為這個被同學薅羊毛。
而這些同學,現在他跟他們絕大多數都沒有了聯繫。
有一些,還成了幫著中傷他的人。
不過,也有不少的同學碰到司馬成,談起他來,會讓司馬成幫著轉告一聲,說謝謝他。
記他好的人還是多的。
紀煦潮也快三十歲了,活到這份上,也明白自己性格上的弱點,其實沒有完全真實地暴露在社會上,就算暴露了很多,也因有紀盛替他撐著腰,站在他前面,擋著那些有形無形的危險,要不,他早被人吃了吧?
他現在還是心軟,見到特別可憐的事情,還是會偷偷摸摸抹眼淚。
這種天真,其實不該是他這種身世的人所該有的。
紀盛的容忍,和他這些年如踩針氈一樣踩出來的路,不過是想把他好好撫養長大。
「爸爸,」紀煦潮這個時候就有點想抽鼻子了,他道:「你打算還像小時候那樣的養我養到什麼時候啊?」
「到你走的那天吧。」紀盛抱著他的肩膀,道。
「那還是不讓我改壞脾氣啊?」
「不改,就這樣。」無需刻意去改,他生活到哪個生命層次,就變成那個生命層次的樣子就挺好。
沒有人不會改變,紀盛也在改變,可無論怎麼改變,也改變不了,他們從一開始就兩個人相依為命的初衷。
最初最想堅持的,就是人的心這輩子最想擁有的。
圖片
紀煦潮在長海碰到的人,比在夷城複雜多了。
來見紀盛的人,他也會和他們聊一聊。
這些人沒到知道他和紀盛真實關係的份上,把他真當紀盛的親兒子說話,對他有種對小孩子的態度。
陳凡過來長海,他去接人去下榻的酒店,見到陳凡他就問:「凡叔,我跟我爸長得真有那麼的像?」
陳凡看了他兩眼,「氣質差不多吧。」
兩個人樣子還是差一些的,紀盛英冷,那種英俊帶著冷漠與疏離,紀煦潮就是純粹的帥氣貴氣,就是那種典型的無憂無慮的公子哥,還是那種不知人間煙火敗家的那種。
在陳凡眼裡,兩個人還是差得很遠的,不過他也不覺得那些說這父子長得像的人看錯了眼,而是這兩個人明明不一樣,看著就像一家人。
就是一種純粹感官上的感覺。
陳凡這兩天在古城也聽到風聲了,見來接他的紀煦潮大大方方,一點彆扭的意思都沒有,他心裡那點不自在也跟著沒了,問紀煦潮道:「你們這膽子,不怕被人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