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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時候做噩夢,都會夢到一個黑乎乎的老房子跟前坐著一個面無表情的老頭,儘管陽光溫暖,可是那個老頭卻是一點溫度都沒有,呆呆的坐在那。
那種感覺真的很孤獨。
這也是她爸爸蘇有福總被人嘲笑的緣故之一,在村子裡,沒有兒子就被認為老了沒有人養,相當於絕戶。
她已經好久沒有做過那個夢,也好久沒有想起那個五保戶老人,可是這一刻居然在一個外教身上看到那種感覺。
莫名的覺得挺難受的。
一個人從年幼到少年倒青年到中年再到老年,到底會經歷什麼?
上課鈴響,小七沒有再多想了,打開課本,繼續聽課。
山本老師也準時的站起來上課,這時候課堂上的人又少了一部分,整個教室更空了,因為安靜,老師說話甚至有回音,因為安靜,偶爾可以傳過來隔壁教室的笑聲,還有鏗鏘的唱戲聲……
山本不點名,他只看考試成績。
他繼續講課。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老師,在日本先生是一個很不錯的職業。
他以前只是公司職員,公司是做發電機的,和老師完全沒有關係。
他上學靠的是入贅別人家的叔叔的贊助,所以對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很珍惜。
可是眼前的教室空蕩蕩的,眼前的學生,認真學習的很少,大多數桌面上放著一本課外書,正正經經的聽課的非常少。
山本不知道是世界變了,還是他落伍了。
他繼續講課。
他講的內容並不有趣,應該還是比較枯燥。
只是不自覺的會把自己過去經歷帶出一些,他講的日語,他想可能聽懂的學生基本沒有。
有時候他覺得他在自言自語。
像是個瘋子。
小七不知道面無表情的山本老師內心戲那麼多,她只是認真的聽課,聽到老師講他自己的過往,還挺有意思的,忽然間覺得這個老師有點像是她的市場營銷的石老師的老年版。
大概年輕時候的山本老師也許也是一個熱烈激動的人。
一整節課,小七把聽到的都記錄下來,書面,筆記本都記得滿滿的,她發現日語有一個好處,寫的時候很簡單,比中文容易,所以做筆記也很快,甚至感覺可以用日語做速記,如果學的好的話。
當然老師說的內容也有一些不太懂,不過沒有關係,回去可以複習鞏固。
她終於找到了組織,有地道學日語的地方,還不用額外花錢,還是地道的日本人教的,小七覺得很完美。
即使到了第二節課,後來教室的人中途又溜走了幾個,小七還是專心致志的聽課。
她沒有注意,周圍的學生差不多要走光了。
因為還有一些是來試聽的學生,然後發現日語選修課果然如傳聞一般可怕,這個老頭子太兇了,從頭到尾都不笑,講的什麼根本聽不懂,跟聽天書一樣,據說考試的時候卷子出的死難,那不是存心要讓人過不了麼,簡直是天坑。
所以默默的走了,反正也沒有點名,老師肯定也不認識自己。
認真聽課的小七都沒有回頭去看教室,如果她看了,就會發現詭異一幕。
整個教室居然只有她一個人在聽課。
而山本老師從頭到尾表情音調都沒有變,小七壓根不知道這樣的情況。
恩華的教室都是大教室,前後都有門的,學生坐後面,從後面走很方便。
如果有人路過看這個教室的情況,實際是有點詭異的。
第六教室剛好是一排教室最後一間,實際路過的人很少。
小七學習的時候是非常認真專注的,她發現認真專注的學習一個小時比不認真的磨洋工一天的效果都要好。
她高中的時候學習特別吃力,感覺就是因為不夠專注認真,學習沒有效率,事倍功半,總是很疲憊,可是卻並沒有學好。
學習的話,學習效率真的很重要。
山本君在台上講課,自然能看到教室的人一個一個的走了。
恩華的選修課,若是報的學生少於兩位數,第二學期可能就會取消。
他的同事勸他放鬆一些,沒有必要那麼嚴格,這只是一說普通的大學,不要要求那麼高,輕鬆一些,讓學生愉快的考過,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是山本還是堅持己見。
他繼續講課。
他的手越來越冰涼。
他實際在等,等唯一的一個學生也離開。
然後下課鈴響了。
他愣了愣,站在講台上有點不知所措。
就見那唯一一個學生站起來,朝他說了一聲:「再見山本先生,您講的課非常好,讓我受益匪淺。」
她說的日語。
說的很好,雖然有些拗口,但是很不錯。
小七說完,收拾東西準備離去,回頭發現,居然都沒人了,嚇一跳,別人這麼迅速麼……
又朝山本老師笑了笑,才離去。
而教室里終於剩下山本君一個人了。
他坐在空空的教室里,身上重新恢復了孤獨的籠罩。
而在剛剛,他好像從這種氣息里出來了一會兒。
小七走在路上,想著今天自己的跑步任務沒有完成,趕緊回宿舍跑步。
宿舍還有月餅,第一次把月餅這種甜甜的糕點居然都吃膩了……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