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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古木拉村的雞都進櫥了。
有一兩聲狗叫,村子裡回音陣陣。
蘇有福把濕漉漉的竹篾從水裡撈出來,晾在一旁的架子上。
他手上戴著一雙原本是白色的厚手套,現在已經磨的發黑,有些部位都破了。
這是他做竹編時候戴的,因為有時候竹篾有些鋒利,尤其是扭轉的時候,不小心就會扎到手,不過要做精巧的小東西的時候,手套就不能戴,他的手也滿是老繭了。
晾在架子上的竹篾是有帶斑點的老竹子,原本是因為蘇有福捨不得把新竹子砍了,他上山砍竹子都是優先把那些老的,歪的,長的不好的,有蟲蛀的先砍了。
這種竹子剖竹篾比較不好弄,歪歪扭扭的,又老又硬,剖開都要用水泡一泡。
結果沒有想到,用這樣的竹子做的竹編的東西,反而別有一番風味,聽黃老闆說客人都喜歡這種。
蘇有福不懂什麼審美欣賞,不過這種竹篾比較難做,但是比新竹子質量好是真的,用的也久,不那麼脆,很有韌性。
今天看閨女喜歡那個竹包,蘇有福打算給小七也做一個,她馬上要去上學,城裡的姑娘好像喜歡那種小包包,斜挎背的,放不了多少東西,最多手機鑰匙什麼的。
蘇有福在這邊挑竹篾,盛娟花也不閒著。
她用白布縫了一個小布袋,上面還做了收口,可以放竹包里。
不僅僅如此,還用家裡的老土布,古木拉村有織布的傳統,但是織出來的土布很重,也很土,沒有什麼用途,基本上就是老一輩的人還會織,以前給新結婚的年輕人送土布是習俗,不過這幾年送床上用品比土布更流行。
家裡的土布幾乎是盛娟花結婚的時候收的禮物很多一疊。
各種花色都用,紅的,藍的,盛娟花手巧,準備用這些土布做一個背帶。
有在電視上看過,那種小包包但是背的帶子寬寬的,顏色很鮮艷。
背在小姑娘身上也很好看,很活潑。
她就是在縫這個帶子,中間先是用三塊粗布拼起來,顯得厚實一些,然後外面再套一圈土布,土布做的很細心,一個顏色一條,斜著縫起來,拼在一起就很鮮艷,不規則的圖案。
盛娟花做背帶,蘇有福編竹包。
小七已經去睡覺了,村里人太愛看熱鬧了,她即使面癱臉也招架不住,還是早早上樓,練字,做了一套英語四級卷子,然後又複習了一下日語,差不多就睡了。
在家裡睡的早一些,因為下午的時候,她還去了一趟菜地,要把步數跑完。
古木拉村環境很好,完全沒有霧霾什麼的,就是海拔太高了,水基本燒不開,90度這樣就是開水了。
在這裡跑步什麼的比平時累,小七很容易就睡了,而且睡的特別踏實,還打小呼嚕了。
而蘇有福和盛娟花做包包做到了半夜了。
客廳的燈重新換了一盞,瓦數比以前高了,亮堂了很多。
蘇有福把小竹包編好,又放水裡泡著,這樣竹篾會更軟更有韌性。
而盛娟花也差不多把帶子縫好了,兩夫妻一起把帶子放到厚厚的磚底下壓著,這樣可以壓平。
盛娟花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明天早上起來縫起來吧,太晚了,去睡覺。」
蘇有福也起身,進廚房先從鍋里舀了熱水出來,兩人一起洗了臉,又一塊泡了腳,才輕輕的上樓。
蘇有福躺下的時候,覺得腰上的骨頭都吧嗒吧嗒響,有點酸痛,又有點滿足。
而盛娟花換了睡衣,躺下,伸手捅了捅老公胳膊。
「今天賣了多少錢,問你不說,還藏私房,存起來了嗎?」
蘇有福都有點瞌睡了,聽老婆的話,又一咕嚕爬起來,去皮箱角落把存摺摸出來。
「我把賣豬的錢存起來了,賣簍簍的錢也存起來。」
盛娟花養的豬好,豬肥壯厚實,每隻都將近300斤了,又趕上了今年豬肉漲價,兩隻豬賣了一萬多塊。
這會子存摺上已經有三萬五了,可以說這個家到現在,還從來沒有這麼富餘過,經常的狀態是需要幾百塊錢,都要找人周轉一下。
盛娟花兩眼放光的看著存摺,白天人多一直忙,她都沒有顧得上。這會子看這存摺上的數字越看越興奮。恨不得在床上打個滾。
「睡吧,太晚了,明天起不來了。」蘇有福打了個呵欠,眼角都有淚水溢出來。
盛娟花把存摺壓枕頭底下躺著睡了一會,覺得不保險,又起身原把存摺放回箱子角落,上面一層一層的舊衣服舊被單壓著。
第二天一早,四點多蘇有福就起來了。
他起來把昨晚的竹包和袋子一起縫起來,盛娟花則是收拾行李做早飯。
今天兩夫妻都準備進城,送閨女去坐火車。
本來蘇有福打算送女兒去盟市的,小七想了想還是算了,家裡活很多,爸爸身體又不是很方便,一個人送她過去,一個人回來,小七還擔心。
就跟老爸說到時候是有同學一起的,他們學校考進盟市的學生很多,都是同一班車,可以互相照顧。
蘇有福則是想著自己去,多一個人開銷,車費住宿都不少,盟市也不遠,閨女說有同學,他也放心,就商量和孩子她娘一塊進城送她。
盛娟花一夜都沒有怎麼睡好,嫁到古木拉村之後,很少進城,尤其是夫妻兩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