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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接關了電腦,連帽衫往頭上一扣,轉身離開。
「表叔!我給三水晚發完消息沒有收到回復,然後對方就下線了。」虞之煥小碎步跑過來,拽著厲寧策的袖子,見表叔不怎麼搭理他,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仰頭問,「那個漂亮姐姐認識你嗎?」
厲寧策瞥了柴漾的背影一眼,拍了拍小侄子的腦袋。
*
柴漾剛走到酒店樓下,就被袁青一通電話叫去了他們剛攛起來的名為決賽夜Vix失意電競狗的聚會。
這群小少爺,幹啥啥不行,組局第一名。
她本來沒有想答應,但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來組局的楚家在凜北和幾個省會城市都開了射箭射擊場,扭頭走進酒店拾掇了一下衣裝,踩上高跟鞋打了一輛Uber直衝到別墅門口。
宅院裡的花草被人打扮地格外妥帖。
穿過花園,袁青靠在門口與主人楚家大哥不知道在說什麼,見她來了,舉起長臂揮了揮。
柴漾跟著走進,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
目光落在桌上酒瓶的標籤,心裡「嚯」了一聲,真夠闊氣。
「這是凜北的楚鐸,我以前提過,他家好多射擊俱樂部,可以去搓搓他的銳氣。」袁青站在她身側,為她一一介紹著這群人,除了一兩個眼熟的,剩下都是買了決賽場的票,大老遠從國內跑來的二世祖,「她是我高中朋友……」
話還沒說完,柴漾自然而然地接了過來:「叫我Yana就好。」
袁青噗哧笑了一聲。
又開始了,柴漾第108個英文名出現了。
袁青簡直就是交際花,這群狐朋狗友對他都很義氣,連帶著柴漾也被照顧了幾分,說既然是袁青的朋友,那就是他們的朋友。
何況她頂著明媚精緻的妝容,昏暗燈光下自帶柔和濾鏡。
哪怕不怎麼說話,也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親近。
她本來心情就有些悶,酒也喝得爽快,邊喝邊應著他們拋來的問題,默不作聲地觀察著每個人,時不時拋出幾個問題轉移話題。
「我們幾個在上學。楚鐸他們那幾個是來看總決賽的,Yana你呢?」
柴漾放下杯子:「最近剛離職。沒想好是回紐約找工作還是回家啃老。」
袁青用餘光瞥了她一眼。
這騙子,說了倆都不是什么正經選擇。
回紐約根本不需要找工作,只要回公司就有無數大小會議等她主持。
回家啃老就更沒道理,別說她和那個便宜父親話不投機,沈家上下見過她的人都不超過倆。別人不覺得她是來搶家產的就不錯了。
有人殷勤地說:「Yana姐是做什麼的?哥幾個家裡門路多,說不定能幫上你。」
袁青心裡翻了個大白眼。
您幾位爺去柴漾打工她都不要的,這樣是泡不到我漾姐的!
「Yang?」有人剛從廁所回來,沒聽清。
「是Yana,你該去換個耳朵了。就是這位小姐姐,青哥帶來的的朋友。」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當初Vix戰隊那個拉胯的隊長呢。」
柴漾睫毛抖了一下,傾身拿起杯子。
Vix決賽的失誤,既有對UY研究不夠透徹的原因在,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歸結於這個隊長的優柔寡斷。賽場上局勢瞬息萬變,做出決策的速度和執行力度往往能扭轉一局比賽的勝負。
但來人的這句話仿佛給在座的所有人一個宣洩的出口,沒有拿到夢寐以求的冠軍,他們爭相開始噴起Vix來。
「Vix這幾年真的不行了啊……賤賣收隊人家老闆不肯,開價高得離譜。沒成績又不盈利,你說哪來的自信?要不是這次衝進總決賽了,估計還得在二線戰隊摳腳呢吧。」
「可惜雨落打下的江山啊,別說守住了,二線隊都快排不上了吧?」
「聽說之前就有人要收購Vix,雨落說什麼都不肯。」
「不是吧,他還等三水晚回來打職業啊?萬一人家都已經是倆孩子的爹了呢?」
「你們別罵那麼凶了,我這兒有內幕消息,雨落找上我家律師事務所準備遺囑的事情了,估計沒幾天就有新聞官宣了,聽說他去修養的這幾個月,病危通知書都下了幾次了。」
「……臥槽?」
「不會是怕影響戰隊成績才一直瞞著的吧?」
「唉,剛才罵得有點狠,媽的老子現在有點難受。」
忽然柴漾覺得自己聽不見聲音了。
周遭七嘴八舌地說著,亂鬨鬨的。
柴漾捏著杯壁的指尖微微發白,臉上卻看不出來表情。她偏頭望向窗外,明明是星辰滿天,卻仿佛雷電劈在心頭。
她藉口失陪離開客廳,端著酒杯走到宅院裡,登陸了很久沒有上過的那個暱稱叫「三水陽」的私人號。
開屏轉了許久。
無數紅點接二連三地跳出來,1000+,也許更多。
最上面的消息來自「雨落大狗比」,999+條。
最近發送時間,兩小時前。
——小晚哥,你是不是還沒有和我正式說過再見呀,看來得是我先說了。
手中的酒杯忽然脫離掌心掉了下去,幸好落在腳邊軟軟的草坪上,沒摔碎。
柴漾驚覺,回過神彎腰去撿,起身時卻猝不及防撞進一雙狹長深邃的眼。
月色勾勒著他的臉龐。
那人目光沒在她身上停留更久,抬步往裡走去,消失在視線里,仿佛只是她醉中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