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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丞的這一消息還是從母親那裡得知。葉家定居到其他城市後,小孩子之間的聯絡日漸斷絕,雙方父母因為曾經的同學關係,還仍舊保持聯繫。只是四年前鍾建功被妻子發現出軌,隨即帶著女兒毅然離婚的事情一出,葉母同鍾家這對曾經的恩愛伉儷再聯繫時,多少有些嘆息。
「這次可能有所不同。」葉母說,「去年你趙阿姨重新組建了家庭,今年上半年又生了小兒子,鍾酉酉面上什麼都沒有,等到九月讀了大學,突然跟你趙阿姨說再也不用家裡的錢,從此她自力更生,叫你趙阿姨不要再管她,寒假也不準備再回家過。她一個還沒滿十五歲的小姑娘,性格倔強,說什麼也不肯聽,你鍾叔叔知道後很是擔心。」
葉丞面色微微一整。
「而且你鍾叔叔說,他前些天過去輔江大學,鍾酉酉去見他的時候,染著一頭白頭髮,隆冬時節光著腿,只穿著一雙紅色長靴,和很短的綠色裙子,又畫著濃妝,整個妝扮再加上極不耐煩的態度,差點沒把你鍾叔叔嚇到。鍾酉酉以前並不是這樣的孩子,你鍾叔叔很擔心她讀了大學後缺乏管教,又年紀小自制力差,跟某些不良人士接觸學到一些不好的東西。」
葉丞沉吟道:「可我記得,鍾酉酉是天才少女。」
「你也是個天才少年。」母親溫和地說,「可我們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你小小年紀就在資本主義國家練成了一個老煙槍。那天我跟你父親甚至還欣慰,好歹你抽的是菸草,而不是其他什麼國內違禁的玩意兒。」
葉丞:「……」
即使電話另一端看不見,葉丞還是按滅了手中的半支煙。
「而且,據鍾酉酉的大學輔導員說,這半年鍾酉酉曠課很嚴重。你鍾叔叔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女兒也不肯聽,聽說你回到了輔江大學,想到你跟鍾酉酉過去感情很好,才叫我找你幫忙。」
葉丞說:「只是短暫回來一周。之後我還要回尼恩。」
「不管怎麼樣,試著勸勸鍾酉酉。雖然你們兩個多年沒見面,但我跟你趙阿姨當年是許過娃娃親的。雖然後來尊重你們兩個的個人意願沒再提起,但這件事總歸存在過。而且我記得,小時候的鐘酉酉是很聽你的話的。」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那時候她還在地毯上亂爬。」葉丞客觀陳述事實,「現在她對我還有沒有印象都不好說。對我來說是重逢,對她而言跟初相識也沒什麼分別。」
「如果你們堅持,給我聯繫方式,我可以試一試。」葉丞思索片刻,還是答應下來,「但不能保證效果。」
葉丞掛斷電話後,先去教學辦公樓找了一趟鍾酉酉的大學輔導員姜敏。
輔江大學對於少年班學院的學生另有一套獨立完整的教育體系。除去學業方面的預科制與多學位畢業制,考慮到少年班學生普遍心理年齡偏小,輔江大學對於少年班輔導員的勘選也格外慎之又慎。而在這其中,姜敏作為一位負責過二十餘年少年班輔導工作的大學輔導員,多年來始終口碑超然,無疑證明了其工作方面的極為到位。
葉丞剛到輔江大學不久,便從校長口中聽說過她的名字。這位年近半百的老師本就備受學生愛戴,又同時身為機械工程學院院長褚行昌的愛人,本有多次機會職級晉升,卻屢次因為少年班的輔導工作而多次婉謝,並且以一種近乎無休的愛與溫柔,受到一眾天賦異稟又獨具個性的學子們的一致佳評。姜敏曾親手送數屆學子順利畢業,無一人肄業或延畢記錄,又在學生們事業有成,返校在校慶典禮上致辭時,成為其中最高頻次被致謝的老師,甚至沒有之一。
臨近輔江大學的期末考試周,正是教職工十分忙碌的時期。葉丞在堆積如山的文件後面找到姜敏,說明來意後,對方停下手頭工作,十分耐心地講了鍾酉酉的情況。
「小姑娘腦瓜靈得很,大一上學期有期中考試,鍾酉酉當時卷面分很高,雖說線代那一門題目出得很難,她也拿了滿分,並且是挺沉得住氣的一個小姑娘,知道自己分高也不覺得有什麼,就只提了一句明年選擇專業的時候可能會考慮計算機或者數學一類。」
「但是,」姜敏轉而道,「整個學期下來,我同各位課程老師都了解了一下,鍾酉酉曠課的程度也是班上所有學生中最高的,出勤率不足五分之一。」
姜敏顯得擔憂:「並且,曠課也不知是做什麼去了,就連舍友也不知道她的行蹤。鍾酉酉年紀還小,又是女孩子,我擔心她出事,同她聊過幾次,她都答應得好好的,轉頭該曠課還是曠課,看來是我還沒聊到她心坎里去。」
姜敏說著看向葉丞,微笑著問:「前些天鍾酉酉的父親找我來了解過一次情況,那你呢?我們的明星客座教授又怎麼會跟鍾酉酉認識的?」
「不是很熟。」葉丞答,「但家裡長輩互相認識,讓我在輔江大學的這段時間幫忙照顧一下。」
「可以先找個清靜地方吃頓飯,要兩個人單獨聊才方便增進感情。」姜敏想了想,又笑說,「不過鍾酉酉是比較有性格的孩子,要不要我講幾個我觀察到的她的小喜好,免得你們兩個剛見面的時候過於生分了?」
「願聞其詳。多謝姜老師。」
等兩人說到差不多,葉丞的視線隨意落在姜敏手頭的一份文件上。那是一份關於進一步嚴格規範輔江大學考試制度的學校通告,姜敏察覺到他的注視,將文件遞過去,隨口說:「輔江大學前幾天在考場上查出了一起學生合夥策劃代考被抓的事件,這是不能被容忍的底線,幾個涉事學生都被開除了,趕上又臨期末,所以就又強調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