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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鵬朝沙發走去,挨著鍾敏坐下了。
鍾敏把頭靠在他的肩膀,問他:“都查了誰的DNA?”
“不少人。”常鵬念了一串人名,大家被通知去留樣本,到達地點時正好都碰上。
“簡教授呢?”鍾敏問。
“我沒看到他,但肯定有他。”
鍾敏又問:“是因為胡磊嗎?在他身上驗出DNA了?警方的效率居然這麼高了?”
“也許吧。肯定不是我的。我當時戴著手套。我看到他的時候他神志有些不清楚了,下手很容易。”常鵬道,“可能是別人的。”
“他到新陽之後應該沒接觸其他人,不然早鬧開了。”
“嗯,很可能是楊安志他們的。”常鵬想了想,“是劉辰吧?胡磊逃走之前殺了劉辰。”
鍾敏咬了咬唇沒說話。
常鵬問她:“簡教授今天跟你說什麼?”
“還能說什麼?罵來罵去都是那些。”鍾敏道:“孔明啊、胡磊啊、范志遠啊,怪我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他對我也很不滿意。”
鍾敏道:“他讓我出國去。”
常鵬愣了愣:“是嗎?”
“對,他說我導師手上有跟法國合作的研究項目,他去打招呼,讓我出去。”
常鵬靜默不語。
鍾敏又道:“我問他那你怎麼辦?是不是也出國?他說你現在不能動,警方盯著新陽,盯著你,你短期內都不能出國。”
“他說得對。我現在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懷疑。現在警方就是沒有證據。我最好哪兒都別去,保持鎮定,等警方調查完畢看情況再說。”常鵬頓了頓,“而且,我事情沒辦乾淨,得收拾收拾。”
“怎麼了?”
“我處理胡磊和那個清潔工的時候,被孔明看到了。他試圖說出來,但許光亮沒聽懂。”
鍾敏皺起眉頭。
“他還畫了幾幅畫。”常鵬道:“雖然現在沒人聯想到我,沒人明白那畫的意思,可遲早會露餡的。風險太大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去重症樓想確認孔明看到我之後有什麼反應,正好許光亮給簡教授打電話說這事。他還讓我幫他拿著畫,他拍照給簡教授看。”
“所以簡教授知道了?”
“不清楚,有可能知道。但他沒質問我。警察來調查之後他就一直都沒聯絡我了。”
鍾敏哼道:“他想避嫌,想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他肯定也是警方的懷疑對象。他這麼處理也正常。他現在跟我一樣,不能輕舉妄動。”
“他跟你不一樣。他是人渣,我們是受害者。”
常鵬笑了笑:“都在不歸路上。”
鍾敏伸手撫摸常鵬的頭髮:“我不會離開你的。”
常鵬將她摟進懷裡。
鍾敏繼續道:“我不出國,我不走。”
“沒關係的。”常鵬輕聲道。“趁著現在還有機會,走吧。留得青山在。”
“不。我不走。”鍾敏道,“他想讓我走,是想保全自己。這跟滅口沒什麼區別。”
“有區別的。活著和死了的區別。”
“我早就當自己死了。”鍾敏看著常鵬的眼睛,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從那件事時候開始。”
常鵬看著她,湊過去吻了吻她的唇瓣,道:“我跟你說過嗎?你死了我都愛你。”
“你說過。”鍾敏對他笑:“你是傻瓜。”
“都是傻瓜。”
“瘋子。”鍾敏補充。
常鵬笑起來:“治療瘋子的人,竟然比瘋子還瘋。”
鍾敏也笑了。
兩個人靜默了一會,鍾敏道:“我這兩天,每晚都夢到顧亮。”
常鵬看看她。
“我夢到他站在講台上,給顧寒山講課。”鍾敏道:“那不是顧亮和顧寒山做的事,但我清楚地看到了他們的臉。就是他們倆。教室里只有他們倆。我一直看著顧亮的臉,看得很清楚。”
常鵬沉默了一會,問:“顧寒山有認真聽課嗎?”
“並沒有。”鍾敏陷入夢裡的情景,好半天才回答:“她不停打斷顧亮,她說,記住了,下一題。”
常鵬大笑。
鍾敏也笑了。過了一會兒她道:“要是我們也能有一個像顧亮那樣的爸爸多好。”
常鵬摸摸她的頭,把她抱緊。
“如果我們的爸爸也像顧亮那麼好,我們現在會不會就不一樣了?”鍾敏其實沒想要答案,常鵬知道。
他頓了頓,道:“實驗結果還需要再論證的,也許顧寒山只是沒遇到觸發條件。”
“你看了網上視頻了嗎?”鍾敏問。
“看了。張益失手了,他都沒能把車子開到平江橋三公里之內。”常鵬道,“但我們還不清楚在車子裡頭發生了什麼事。”
“那些不重要了。”鍾敏道:“重點是,顧寒山從車裡爬出來,就這樣走了。而張益緩了半天才能重新啟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