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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鵬,不過是一枚棋子。
這樣的“小事”,不勝枚舉。
再比如鍾敏幫他向簡語提出工作安排的事,進項目組的事,漲薪的事,職稱評定的事,簡語全都一口答應。但最後,簡語交給他一份擬定好的口供,告訴他好好自首,拖延時間,好讓鍾敏出國。
常鵬覺得真是太諷刺了。
簡語真的教會他,千萬不要覺得別人對你的好是真的好,也許只是想把你養肥了好宰了你。
常鵬對鍾敏道:“我覺得你應該跟簡語談一談。”
“談什麼?”鍾敏生氣。“事到如今,他都跟我們撕破臉了,還有什麼好談的。魚死網破。”
常鵬道:“既然都不懼怕最糟糕的情況,那為什麼要拒絕轉機?”
“你說什麼?”
常鵬道:“如果簡語真能幫我們脫罪呢?就跟從前一樣。”
鍾敏盯著他看。
“你想拉他下水,讓他陷得更深,這不是最好的機會嗎?”
“你被他說服了?”
“我在跟你商量。我們一起討論怎樣對我們更好。”常鵬道,“如果他能幫我們,雖然他的出發點是為了他自己,但如果真能幫我們,我們就先過這關,然後想做什麼才能繼續。”
鍾敏抿緊嘴。
常鵬道:“你可以出國,帶著我們的研究成果,把論文發表了,將研究公開,狠狠打簡語的臉。你會被邀出席論壇,你會有演講,會有記者採訪你,你就可以公開自己的身世,向學業界控訴簡語的惡行。”
鍾敏的嘴抿得更緊。
“這不才是你想要的嗎?”常鵬握著她的肩,“我們做了這麼多冒險的事,賺著刀口上的錢,跟殺人魔合作研究,不就是為了那一刻嗎?”
是為了那一刻。
鍾敏這些年,幻想過無數次那樣的場景。要去鬧事,公開簡語是她爸爸,寫舉報信到學校就可以,找家媒體炒作一下也可以。但是那樣的結果,她鍾敏只是簡語拋棄的私生女而已,名字都不會被人記住。她永遠也翻不了身。
只有她成為跟簡語並肩的醫學家,她站在閃光燈下,享有世間矚目的成就,那一刻,她平靜地講述自己的身世,講述自己是如何勵志走到今天。到那時,她的名字會被大家記住,會深深印刻在學術界。而簡語,就是拋棄了鍾敏的那個教授。
名詞所有格,關乎著她的尊嚴。
她想從簡語那裡奪回尊嚴。
“我們不能著急。”常鵬道,“反正事情已經曝光,不能再做什麼了。就看看簡語他想怎麼辦。他想拖延,我們就幫他拖延,我們利用這些時間,做好我們的準備。”
“要準備什麼?”
“死是不用準備的,但是活下去卻要。”常鵬頓了頓:“你應該跟簡語談談。就算是防止他殺我們滅口,都該談談。他現在知道控制不了你了,你可以試著控制他。你不怕坐牢,不怕死,他怕不怕?”
怕的人就是輸家。
鍾敏想了很久,問:“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常鵬把簡語教他保持沉默的招數告訴了鍾敏。他道:“我覺得,你也可以這樣。如果警方也找你問話的話,別著急捅出來,反正我們真的最後也沒什麼好損失的了。”
鍾敏點頭:“還有嗎?”
“簡語想跟老王他們聊聊。”
鍾敏笑笑:“他想做我們代理人嗎?”
“我們可以先跟老王他們聊聊。”
鍾敏搖頭:“我說了,這次行動失敗,就沒法聯絡。不聯絡,互相不知道對方的情況,這樣反而更安全。我覺得,他們一定已經跑路了。他們的路子,可比我們多。只要他們沒被抓住,我們就是安全的。”
常鵬道:“簡語還嚇唬我說他們有可能把我們滅口。”
“聽他放屁。在現場被發現的又不是我們,要滅口也是我們滅口他們才對。”鍾敏道:“你提醒得對,簡語才更有可能是想滅口我們的人。”
常鵬道:“老王他們如果真有路子,也許可以成為我們的後路。”
鍾敏知道他在想什麼,她點頭:“等他們成功逃出去吧。他們安頓好會聯繫我的。反正,他們別被警方抓到,我們會省事很多。”
常鵬點點頭,道:“簡語去醫院討論那個警察的手術方案了,不知他怎麼考慮的,如果他真幫我們,就不會讓那個警察活著。還有,他說他會趁機跟警方打聽一下情況,有消息會及時通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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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葛飛馳焦急地問顧寒山:“應該有看到是什麼意思?你不確定看沒看到?”但是她又誇下海口說能做模擬畫像。
但向衡已經聽懂顧寒山的意思了:“我帶你重回現場,能刺激你的記憶嗎?”
葛飛馳張了張嘴:“不是,那得明天了,今晚先確保把陶冰冰救回來。”
他知道向衡在著急什麼,現在離案發已經大半天了,對方可能已經在策劃逃跑的事。而他們還沒有找到線索,還不知道他們是誰。
葛飛馳生怕顧寒山想一出是一出,非挑現在跑現場,他趕緊道:“只要知道對方的身份,他逃到天涯海角都能把他抓回來,救人要緊。顧寒山,救人要緊。你這大半天什麼都沒能跟警方透露,他們肯定覺得你沒看到任何東西,但是陶冰冰不一樣,萬一她真看到了什麼,他們就不可能讓她活著下手術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