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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衡看著她道:“我跟你說這些的目的跟你一樣。”
“什麼?”
“向你展示我的能力,希望得到你的重視。”
“我很重視你,我還主動問你要電話。”
這語氣。向衡笑了。
顧寒山見得他笑,也彎了彎嘴角。
向衡笑意更深,對她道:“不要勉強。”
顧寒山的嘴角馬上放了下來:“我爸也這麼說。”
向衡笑出聲。
顧寒山問他:“所以你媽媽那樣的反應表現是什麼情況?”
“啊。”向衡忍不住揉了揉臉,怎麼又跳回去了,這個翻不了篇嗎?跟一個有旺盛學習欲、記性又特別好的人聊天真的心臟要強壯。
“你現在的反應是心虛吧?”顧寒山還請教。
“我媽的反應才是心虛。”向衡道,“因為家長去孩子工作的場合是一種打擾。但是家長又對孩子關心,我媽那情況就是既想了解我的工作生活又擔心我怪她打擾我。所以看到我來就心虛了一下。”
“哦。”顧寒山信了。“我沒經歷過這個,不知道。我爸沒有這樣。他工作的時候也不介意我在。”
“你爸爸是做什麼的?”
“公關。”顧寒山道:“危機處理。”她頓了頓,補了一句:“專家。”
向衡腦子裡閃過許多可能性。
危機處理——樹敵。
他處理過的個案。
他的競爭對手。
他是否與人結仇。
經濟關係。
……
但向衡面上不動聲色,繼續問:“他工作的時候會帶上你?”
“我小時候他不怎麼工作,因為我的病很麻煩,需要有人全天候看護,我又不能出門。但他之前工作很出色,所以賺了不少錢,積蓄還夠用。後來我大了,病情也穩定。我爸又重新出山,不過不再自己經營公司,只做顧問接項目。他出去開會什麼的不帶我,一來我不喜歡,二來我跟正常人不一樣,接觸起來還是能看出來的。我爸也不願意別人議論我。還有就是他不想太多人知道我的情況。”
搭配上專門請律師來處理診療保密協議,向衡很能理解這位父親的想法和作派。
顧寒山繼續道:“我爸常在家裡工作,我就跟他呆在一起,他會告訴我他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雖然簽有保密協議,但他的工作文件也會給我看,因為我能幫他提高效率。尤其是那種紙質的,還要整理到電腦里,還有圖片、視頻這些,給我看會比較快。他只要告訴我他想找什麼,我就能給他找出來。這也是我醫療訓練的一部分。我每天都要訓練。”
“醫療訓練?醫生要求的?”
“不是。我爸琢磨出來的,對我很有效。你知道世界腦力錦標賽嗎?”
“聽說過。”
“看的綜藝節目?”
“對。”
“那你應該知道那些世界記憶大師都是普通人,他們的記憶能力都是通過訓練得來的,而且都是專項訓練。比如記數字,記特定物品,記路線,記撲克牌……每一項都要進行針對性的訓練。”
“嗯,我知道。因為工作需要我也練過記憶,倒不是這類系統訓練,只是工作內容不斷強化就會記得越來越好。我對人臉也比較敏感,我從小認人就很準。見過一次再見到我會記得。”
“識別人臉的能力由大腦的這個位置負責。”顧寒山指了指耳朵上方,“叫紡錘狀面部區域,比較接近大腦表層。你參加過劍橋臉部記憶測試嗎?”
向衡:“……沒有。”
“這個測試可以鑑定你是不是一個超級面部識別者。2004年由布萊德和肯兩位神經科學家發布的。”顧寒山看著向衡,顯露出興趣。
向衡:“……”聊個天而已,要討論這麼艱深的內容嗎?
“不測。”向衡看顧寒山一直在等,只得擠出這一句。
“我也沒有辦法給你測。”顧寒山道:“如果以後你有興趣,我可以幫你問問。”
“沒興趣。”
“反正因為我的病,我爸研究過好多腦科學和記憶的東西。他突然有個想法,如果普通人能夠通過訓練來加強記憶,訓練大腦記住什麼,那我這樣的,是不是可以反過來,通過訓練來分散記憶壓力,把大腦信息做有組織的處理。”顧寒山道:“他看了很多文獻,做研究,還參加了記憶訓練班,學習方法和原理。然後利用那些再幫我設計訓練方案。我們試了很多種辦法,一遍又一遍……”
顧寒山沉默了一會,接著道:“後來我們取得很大的進步,再加上醫生的指導和藥物配合,我終於能夠出門,能夠接觸人群,能夠去教室上課……”
向衡注意到她用的是“我們”。他相信在這個過程里,無論是顧寒山還是她父親顧亮,都付出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心血精力。
向衡等了等,顧寒山沒再說話。
於是向衡道:“顧寒山,我需要跟你繼母聊一聊,先跟你打聲招呼。我還會找你家的家政也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