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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她要顧忌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祈宴。
「你別說話,我想安靜地靠會兒。」
孟凌雪別開視線,趴在他的床邊,竭力掩飾眼角的晶瑩。
祈宴乖乖地嗯了聲,手掌輕撫著她的後腦勺。
這個城市這麼大,她太孤獨了,沒有祈宴的日子會是怎樣的,那肯定無趣又煎熬。
……孟凌雪比他先一個周出院,經常忙完工作,就帶著阿姨煲好的雞湯來醫院看他,體貼備至到祈宴以為她換了一個人。
可他們是夫妻,這樣子又無可厚非。
祈宴沉浸在這般樸素的溫馨中,以至於他忘記了孟凌雪在那個廢舊工廠里,看他時那冷漠失望痛心的眼神。
沒多久,祈宴出院了,原因無他,他想儘快回去陪孟凌雪,和她一起過一屋兩人的日子。再者,他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它像根刺一樣埋在心底,儘管棘手也得儘快解決了。
他出院這天,想給孟凌雪一個驚喜,便沒告訴她。
梁特助充當他的司機,一路上不知道看了後視鏡多少遍,祈宴沉聲道:「梁特助,有話直說。」
梁特助左右權衡了下,還是覺得保命要緊,極其含蓄地回應道:「額,老闆,您一會兒回家就知道了。」
祈宴摸出手機,心想莫非是阿雪知道他要回來,所以特意準備了驚喜。
男人又把手機放回去,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梁特助無聲地嘆了口氣。
車子到達別墅,助理把行禮搬進屋子。
「阿雪?」祈宴走進屋,傭人在客廳打掃衛生,見到祈宴恭瑾問好,只是神色各異,欲言又止。
祈宴有種不好的預感,徑直上樓前往主臥,推門而入,衣帽間和化妝檯上只要是跟孟凌雪有關的東西都沒有了。
「怎麼回事?」男人的眉間籠罩著一抹寒霜,眸子裡是化不開的疑惑和不可置信。
「夫人說她去朋友家住了。」
祈宴撥出那個置頂的號碼,顯示無人接聽,他捏了捏疲憊的眉,只能跟孟凌雪的助理髮條信息。
……
午休完,孟凌雪一行人往地下停車場走。
小貝悄悄往四周看了看,自從上次發生那事後,小貝對這個停車場都有了心理陰影,她躲在孟凌雪身後,捏著包包里的防狼棒,老神在在道:「方姐,真的有警察在附近保護我們嗎?」
方姐:「一路上你問了快十遍了。」
小貝:「人家這不是惜命嗎,不過說真的,凌雪姐,按理說你住祈總那兒會安全很多,為什麼要搬出來啊?」
孟凌雪眉眼淡淡,言簡意賅地說出兩個字:「清淨。」
小貝一陣小失落,畢竟她還挺嗑靈驗cp的,難道小情侶之間吵架了?
小貝瞥到不遠處那輛奢侈低調的賓利慕尚,訕訕笑道:「姐,其實我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嗯?」孟凌雪見她神情不對,順著視線看過去。
男人倚靠著車子,肩寬腿長,視線凝著她,神情晦暗不明。
小貝拉著方姐連忙走開,走前還扔下一句:「姐,床頭吵架床尾和,跟祈總好好聊聊吧,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坎兒。奧利給!」
小貝手指捏成一個蹩腳的愛心,孟凌雪唇角扯出淡淡的笑,那笑里匿著無可奈何,和一絲枯木難逢春的絕望。
「我一會兒還有工作。」孟凌雪直接開口。
祈宴凝著她,把車門打開,孟凌雪心神領會地鑽進后座。
「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語氣儘管溫和,可男人眼眸深邃,眉間難掩疲憊。
孟凌雪淡淡輕哂,不置可否:「是應該好好談談。」
「比如那個成傑到底是誰?祈宴,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女人偏頭看著他,四目相對,口吻質問。
男人一臉錯愕,眸子裡的恐懼和慌亂一閃而逝,艱難地吐出那幾個字:「你、你都知道了?」
孟凌雪把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她知道祈宴的情緒管理能力一向很好,誰曾想能在短短一瞬間就失控了。也算是變相地印證了蘇千雲說的那些話。
「是啊,蘇千雲把那些事兒都告訴我了。你一直以來找尋成傑的下落,就是因為他手上有你們高中畢業後酒後亂性的證據吧,祈宴,不必找了,因為我已經看過那個錄像了。」
祈宴蹙眉看了她幾瞬,忽的笑了,「你寧可相信蘇千雲說的話,也不相信我對你的一片愛意。」
「愛?」孟凌雪指尖掐著掌心,一字一句道:「我也嘗試過愛你,去毫無保留地信任你,我用盡全力把他們都當做沒發生,可是……祈宴,太難了,我做不到。我一想到你們那個樣子,我就覺得噁心。」
沒有人知道她在無數個午夜被夢魘驚醒,精緻完美的妝容下藏著濃重的黑眼圈,光鮮亮麗的背後是苟延殘喘,她快堅持不下去了。
「那視頻是假的,阿雪,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把真相送到你手上。」
「還能有什麼真相,我不是三歲小孩,隨便哄哄就大度地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孟凌雪抬眸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祈宴,我們離婚吧。」
男人聽到那個字眼,心臟猛然抽痛了一下,他唇角扯出自嘲般的笑,「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當初為什麼答應和我結婚?」
男人捏著女人的手腕,緊緊地摁在座椅上,逼視著她,咬牙切齒道:「是因為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