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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聞禮問我:「那我能不能知道,這個人生重要的決定是會導致好的結果,還是不好的結果嗎?」
我對趙聞禮的這段話思考了很久,非常謹慎地措辭道:「我覺得有好,也有不好的。」
趙聞禮非常尊重我的秘密:「我希望你有一天能夠把你的決定告訴我,好不好?」
趙聞禮的這個請求,讓我覺得非常難辦,只沉默不語。
趙聞禮又說:「我是個大人,比你多活了三十歲。你想想,會不會有什麼你覺得非常難以解決的事情,告訴我後,我就可以幫你分析一下呢?」
趙聞禮說的挺對的,我覺得關於我在學校被侮辱準備報復這件事,我應該讓趙聞禮幫我認真分析一下。
我回房間拿遺書準備交給趙聞禮的時候,梁臨又喊我去我們的秘密花園。
我有重要的事情亟待解決,不想理梁臨。
可梁臨喊我的聲音越來越大,秘密花園都快要變成公共花園了。我氣呼呼地上閣樓去找他。
卻看見他坐在秘密花園的軟墊上哭。
他哭得悄無聲息,眼淚一串一串地滾下來,看起來狼狽極了。
我拿著我的遺書走過去,貼著他坐下了。
「怎麼了嘛?」我問梁臨。
「我不舒服。」梁臨瓮著嗓子說。
我不知道他怎麼不舒服,但我覺得可能是牙疼,我牙疼的時候也會這麼哭。
——不,比這樣誇張一點。
我會嗷嗚嗷嗚叫到我們家整間房子都是我的哀嚎聲。
梁臨竟然不哀嚎只默默流淚,我覺得他真厲害。
他蔫著嗓子問我:「你手上拿著什麼?」
我舉起手來:「我寫的遺書啊。」
梁臨接過去要看。
我提醒他:「你不要把眼淚滴在我的遺書上噢。」
梁臨淚汪汪的眼睛瞥了我一眼,一邊拆我的信封,一邊蔫聲說道:「眼淚滴上去,遺書才會看起來更加有說服力吧?」
我聽到這話,頓時覺得非常有道理。
我湊到梁臨身邊,立刻用雙手去接他的眼淚:「對喔,那你的眼淚不要浪費了。」
梁臨垂著眼睛,微微撅著下唇,濡濕的睫毛粘在一起。
我雙手在梁臨臉下接了許久,都沒接到一滴淚水,看見梁臨粘在一起的睫毛上濕漉漉的,沒忍住伸手去揪了下他的睫毛。
「你再哭一點嘛。」我還提出建議。
梁臨推開我的手,伸手揉自己的眼睛,臉上一點淚意都沒有了:「你怎麼自己不哭,自己的遺書得留自己的眼淚。」
看到梁臨沒眼淚了,我覺得有些惋惜:「我現在哭不出來嘛。」
我說:「而且,我已經決定把我的遺書給趙聞禮看了。我覺得我得把我對高橋飛他們的報復行為告訴趙聞禮。」
「不行。」梁臨立刻拒絕道。
「為什麼?」
「你如果告訴你爸了,那麼這個報復就完全實施不了了。」梁臨解釋道。
梁臨認真看了我的遺書,又說道:「你去把紙筆拿過來。」
「你要幫我寫遺書嗎?」我驚喜道。
梁臨認認真真地看了我一眼,告訴我說:「我也要寫遺書。」
「你要報復誰啊?」
梁臨說:「我爸媽。」
我問梁臨,他爸媽也侮辱他了嗎,梁臨委屈地告訴我說,爸爸只愛哥哥,媽媽只喜歡妹妹,家裡沒人關心他。
好像確實挺可憐的。但我現在有趙聞禮,還有佩佩阿姨,他們都愛我、關心我,我不是很理解這種情緒。
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們倆組合成了復仇小分隊。
他要寫遺書自殺來報復自己父母,我要寫遺書自殺報復高橋飛。
我們倆在秘密花園待了很長時間,梁臨的作文水平比我好多了,他低著頭吭哧吭哧地寫了非常長的一篇作文。
短短半個小時,我們就共同完成了一份鏗鏘有力的遺書。
梁臨慎重地把遺書交給我,讓我謄寫一份。
我一邊抄,一邊跟他相約要找一個好點的日子一起去跳來弭江。
直到新學期開學第一天,高橋飛在班級門口見到我的第一眼,就嘲諷我道:「娘炮。」
我的怒氣噌噌上漲,站在他面前,厲聲詛咒道:「你再這樣說我,我肯定會讓你後悔的,我肯定會讓你後悔!」
高橋飛仍舊挑釁我:「我好怕哦。」
我怒氣沖沖地逃學了,並且決定就要在今天實施我的報復。我拿好我一直備在書包里的遺書,塞給我的同桌,告訴她:「等我出事之後,你一定要把這封信親手交給高橋飛,答應我好不好?」
可能因為我語氣急切,又臉色泛紅,同桌愣愣地答應了下來。
我轉頭就往外沖,準備去找我的自殺盟友。
梁臨在他們班級里也是一副被眾星拱月的樣子。我感覺他在同學面前跟在我面前不大一樣,對旁邊跟他說話的人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他這個樣子跟讓我覺得有些害怕的梁召有些相像。
但我一時顧不上覺得他像梁召,急匆匆地鐺鐺敲他們班的前門。
「梁臨,我找你。」我在門口朝他揮手喊道。
梁臨像是從一團錦簇的花團中走出來:「怎麼了啊,妹妹?」
他調笑著在他全班人面前這麼喊我,但是我當時因為憤怒跟急切並沒有想起反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