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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點再開,下午叫不到人,也懶得單排。」顧昳說。
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莊頌順便在樓下買了份烤冷麵,顧昳聽見他跟攤主說話時「哎」了一聲:「我給你點外賣啊。」
「不要。」莊頌拒絕。
「看不上我點的外賣。」顧昳說。
「那不是。」莊頌說,「天天點外賣,我還不起。」
顧昳嘖了一聲:「又不要你還。」
這話題再聊下去會有點危險,莊頌並沒有把一切天都聊死的打算,所以自動忽略了顧昳說的話,切出去看微信群。
這一看發現導師跟他說,明天早上六點去西郊的環形線實驗室,跑個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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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頌等做實車試驗很久了,這當然不能錯過,但西郊離學校幾十公里,公交不可能在那個點過去,他又沒有車,在網約車叫了一會兒,居然也沒車接單。
「怎麼了?」顧昳看他半天不說話,問道。
莊頌就跟顧昳講了下,說話時還看著網約車等待界面跳動的數字,感覺匪夷所思:「怎麼就沒人接單啊,這麼遠的路這麼肥的單子,不理解。」
「明天下雨好像,誰都不想跑那麼遠堵車吧。」顧昳說。
「靠。」莊頌一下頭疼了,天氣不好是沒人願意跑長途,但實驗室的機會不等他,他又真想去。
「那我現在打個車過去,晚上在那邊湊合一宿得了。」莊頌嘆了口氣,「遊戲就不打了。」
「別啊。」顧昳說,「西郊都是村子吧,哪兒有酒店給你住。」
「那怎麼著?」莊頌被他一直反駁有點煩了,「意思是我明天一早起來碰運氣?」
「不是。」顧昳笑了,「我有駕照啊。」
第17章 早餐
莊頌一怔,「你要送我去?」
「嗯。」顧昳回答,他說這種單字就是很輕的鼻音,尾音又往上挑,讓人覺得很開心又很親近,「那天都沒讓我送你回去。這次給個機會。」
莊頌反應了下才想起來,顧昳說的是拒絕他那天。
到現在他都在自動屏蔽那晚的一切回憶,顧昳倒是提的輕描淡寫。
畢竟在顧昳心裡,告白和拒絕都是批發價。
得到太多,無足輕重。
「……哦。」莊頌有點走神。
「哦是行還是不行?」顧昳追問。
「我明天可早。」莊頌因為這點念頭想著婉拒,「六點得到西郊,二十多公里呢,不麻煩你了吧。」
「咱們都那麼久了,談什麼麻煩。」顧昳笑了,「行了就這麼說定了啊,明天早上四點四十,你們家樓下見。」
莊頌本來性子就慢,要給他時間才能把話說得清楚,是每次跟人爭執後都會後悔當時沒發揮好的類型,更何況是在顧昳面前。
顧昳說這麼大長段話,他就毫無還手餘地,而且顧昳對莊頌也是足夠了解,這段話說完,帶著笑音說了句「拜拜」,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根本不容拒絕。
之後倒是發了微信過來,說阿頌你要是心疼我就給我做個早餐。
因為這句話,莊頌第二天凌晨三點多就起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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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貓起得都早,路過貓窩時把小虎斑嚇了一大跳。外面像顧昳說的一樣下了雨,雨聲敲著窗,窗外是沉沉夜色。
睡前莊頌外賣點了材料,現在開始解凍,打算給顧昳熬個粥再做個三明治。打開手機掐定時時正好看見烈日灼身發了個連跪吐槽的朋友圈,莊頌點了個贊。
私聊立刻彈過來。
-烈日灼身:還不睡?
-莊頌:起了,在做早飯。
-烈日灼身:???
莊頌給烈日灼身發了條語音,解釋情況。
烈日灼身回了條語音,打開就能從聲音里感覺到地鐵老人手機的表情:「他四點四十來接你,你睡覺之前買幾個麵包不就得了?至於三點鐘起來給他做飯?」
大哥一條語音還不夠問的,繼續:「他跟你搞曖昧,你還對他這麼真心啊?為什麼啊?臉好歸臉好,也不至於那麼好吧?」
莊頌沒什麼底氣地回:他給我下/藥了吧。
然後就不敢再面對烈日灼身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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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總是能勾起人在相似天氣下的回憶。
高中那年畢業旅行,班上十幾個人去海邊,租了個民宿,也是這樣的雨。
從傍晚開始下,說要下過一整天,大家本來想去沙灘燒烤,遺憾告吹,出不了門心情懨懨,打遊戲玩牌鬧個通宵。
莊頌也是像今天這樣,早起在廚房做飯。
莊頌從小父母不睦,在奶奶家住,奶奶腿腳又不好,自然而然早就練就了一身廚房功夫。前一晚買好海邊野餐的材料都在冰箱放著,莊頌從裡面挑出一些,先把粥熬上,牛肉放在流水下解凍,等一會兒生滾進去,香腸改改刀簡單地煎,再做幾個三明治和炒麵,再加上冰可樂和果汁,足以把十幾個高中生全餵飽。
顧昳推門進來是在莊頌開始切牛肉的時候。他明顯剛睡醒,睡衣扣子系得不規整,露出整段白得晃人的清瘦鎖骨,讓人聯想到睡覺也不怎麼老實。
至今莊頌都記得清楚,那間廚房是落地窗,偏頭就能看到海邊濃重的夜色和落在窗玻璃上豆大的雨點。外面肯定很冷,頭頂燈光卻是明亮的暖白色,如同一個世界的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