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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雨櫻不明所以,什麼叫怎麼樣?
她握著手機,撩起眼皮子掃視一圈,回覆說:可能是這家店不合胃口,我應該帶他們去吃中餐。
隔了兩分鐘,周然發來消息:幫我帶句話,剛剛忘了說,其實他們的方案還不錯。
張雨櫻剛打下「好的」,屏幕上又彈出一條新消息:別說是我要你說的。
......
張雨櫻把手機翻扣在桌上,他這是在幹什麼?
回到公司,張雨櫻徑直去了會議室,把打包袋放到周然手邊。
坐在主位上的人叫紀清桓,心橙咖啡的創始人,也是這家公司的大老闆,本身家境就富裕,是名副其實的青年才俊。
他看見張雨櫻手裡的餐盒,出聲問:「周然,你還沒吃飯呢?」
「嗯?」被叫到名字的人從文件上抬起頭,回話說,「哦,今天起得晚,沒事,我不餓。」
「那也得按時吃飯。」紀清桓用鋼筆點了點桌面,「大家作證啊,是他自己不吃,可別在背後罵我吸血資本家。」
聞言會議桌上的人都笑起來,氛圍。
周然也舒展開眉眼:「知道了。」
直到下午三點,周然才有空打開那份沙拉。
他把醬汁倒進盒子裡,叉起一片苦苣葉,手機屏幕上的博主正大快朵頤,面前擺著滿滿一盤油光發亮的炸串。
張雨櫻敲門進來給周然換咖啡,已經對他這種自虐行為見怪不怪了。
「小張。」周然出聲叫她。
張雨櫻抬起頭:「怎麼了?」
周然放下手裡的塑料餐具,拿起手機劃拉兩下,把屏幕舉到她面前問:「這人你認識嗎?」
很陌生的一張臉,張雨櫻往前湊了湊,想看得更仔細些。
照片像素很糊,上面的男孩臉蛋圓潤沒有一絲稜角,穿著灰紅相間的校服,臉上不帶笑容,看上去憨厚壯碩。
張雨櫻確認自己沒見過這個人,搖了搖頭說:「不認識,誰啊?」
周然收回手:「沒事了,你出去吧。」
反正他總是會做一些令人費解的舉動,張雨櫻早已習慣,沒再多問什麼,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輕輕帶上門。
等她一走,周然塌下挺直的腰背,鬆弛地靠在椅背上,把手機舉到面前,眉心蹙起褶皺。
上大學之後他瘦了整整六十斤,不說樣貌,氣質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況且十年不見,再好的朋友都未必能一下子說出對方的名字。
岑蔚到底怎麼認出他來的?
太匪夷所思了。
作者有話說:
這會兒的時間線是在18年左右。
第3章 第三封信
氣溫回暖沒兩天,周末又下起了雨,春遊計劃泡湯,朋友圈裡哀聲一片。
岑蔚沒這些閒情逸緻,設計方案要改,新家要搬。
她把暫時用不上的東西都打包寄回了山城,最後收拾出來的就幾套換洗衣服和日用品。
司機師傅幫她把行李搬進後備箱,搭話說:「美女,來旅遊的啊?」
岑蔚說完「不是」,卻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解釋。
她不是「剛來」,她是「要走」。
師傅笑笑:「知道了,來看男朋友的?」
岑蔚扯了扯嘴角,任由他這麼誤解。
雨點打在車窗玻璃上,街景虛化成畫布上塗抹的色塊。
聽到電台里的主持人聊起蓉城小吃,岑蔚才想起,手機里收藏的店鋪還有好幾家沒去打卡過。
現在回過頭想想,在這裡的幾年就像趕地鐵時靠著欄杆迷迷糊糊睡的一覺,等廣播裡列車員提醒前方到站,她才恍然回過神,人生的又一階段也要結束了。
「下雨了我不好開,把你放到巷子口下行嗎?」司機師傅問。
岑蔚答應道:「行。」
細密的雨絲吹在皮膚上涼颼颼的,老話說春雨貴如油,但灰沉沉的天空總是看得人心情不爽快。
岑蔚撐開傘,推著行李箱一路往裡走,滾輪擦過地面咯噔咯噔響。
一個月前她收到通知,房東的兒子定好婚期了,家裡要給他置辦婚房,原先的這套房子準備賣出去。
房東說可以給她充分的時間搬家,但那之後隔三差五的就有人過來看房,岑蔚的私人嚴重受到侵損,原本每日下班回到小屋的安定感也蕩然無存。
找房嘛,總是便宜的看不上,滿意的又太貴,狠不下心要。
她已經快半年沒攢到錢了,每個月感覺自己也沒花什麼大錢,只是吃吃喝喝,偶爾買兩身新衣服,可月底一看餘額又只剩三位數。
深夜躺在被窩裡,岑蔚機械式地刷著短視頻,情緒低迷不振,某一刻負能量爆棚,她切到微信發了一條朋友圈。
【男人和房子都給我收回去了,老天爺難道是在暗示我趕緊捲鋪蓋滾蛋嗎?諾大一個蓉城就容不下小小的我?誰來救救我啊....../流淚/流淚/抓狂/抓狂】
屏幕的螢光映亮臉龐,岑蔚面無表情地看著未讀消息從1跳到17。
關心的、安慰的、詢問近況的,評論區被綠衣服的擁抱小人占領攻陷。
但她的心情並沒有隨之好轉,這一刻她明白了,聯繫人不代表朋友,朋友圈互動也不等同於社交。
這些人能夠在凌晨兩點對她說「親愛的沒事吧?」,卻沒有一個能有效地幫助她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