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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聽冬不許他亂跑,讓他睡一覺,然後下樓去買藥膏。
出去不到五分鐘,鍾尋給他發了條消息說走了,回來就又不見人影。
鍾尋突然開始抗拒,根本不願意見他。
畢竟他比楚聽冬對寧城更熟悉,他非要躲著楚聽冬,楚聽冬就算把冰場、網咖,這些鍾尋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一遍,也不可能逮到他。
「我操,」宋一錦見鍾尋連著在他這兒躲了幾天,訝異道,「我還當你鬧彆扭呢,你這次是真的要跟學霸分啊?」
「不然呢?」鍾尋煩得要死,他盯住楚聽冬發給他的消息,忍了忍,還是沒回。
他就假裝沒看見,把手機扔在了桌上。
他覺得楚聽冬這次應該會開始對他失望了,但他本來也是這種人。
之前都是裝腔作勢地做幾道題,哄楚聽冬高興,希望他覺得自己還像個人。
鍾仲林罵他的話也不全錯,他確實幹不出什麼讓大家痛快一點的事。
能做到,肯定都是裝的。
鍾尋整個一周都沒去上課,他就待在廖馮的影樓,但是又沒心情拍照,就是無所事事。
等到晚上,他就去網咖,打遊戲,心煩到抽了一盒煙,差點把他嗆死。
楚聽冬一開始還給他打電話,發消息,他不回復的話就一直打。
等過了三四天,楚聽冬沒有再給他發任何消息了,也沒有再出來找他,鍾尋先是鬆一口氣,又跟著心裡一緊,莫名其妙覺得惴惴的。
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悄悄地跟王龐打聽。
王龐不知道他們倆這是怎麼回事,但還是告訴他,楚聽冬就跟平常一樣上課,晚上下了晚自習就回宿舍了,好像沒什麼不對勁。
鍾尋窩在網咖二樓的小沙發,角落沒開燈,手機屏幕瑩瑩的光映在他臉上,襯得他眼窩更深,臥蠶底下的陰影也很濃重。
這應該就是……結束了吧?
「尋哥,」宋一錦他們在樓下探頭叫他,「晚上一起去吃燒烤啊。」
鍾尋臉頰埋在枕頭裡,他抬起手抓了抓凌亂的半長頭髮,等宋一錦他們又叫了他好幾聲,他才聽到,鼻音悶悶地應道:「嗯。」
他們去一中后街吃了頓燒烤,鍾尋仰起頭灌了一小罐啤酒,突然就覺得寡淡無味,也不想喝了,就撂在一旁。
他無聊地聽著宋一錦他們鬧哄哄地說笑,等到夜裡再回網咖,都沒怎麼說過話。
宋一錦覷著他的臉色,也沒敢招惹他。
鍾尋叼著根吸管喝汽水,坐在網咖二樓靠窗的位置,望著網咖外,夜色下車來車往,周圍都是敲鍵盤打遊戲的聲音,煙味嗆得人直犯噁心。
本來應該是他最熟悉的環境。
他竟然有點難過,也說不出來是為什麼。
「尋哥,去哪兒啊?」宋一錦見他突然起身就走,忍不住開口問。
「呃……」鍾尋穿上羽絨服,臉頰沒什麼血色,低聲說,「困了,回家睡覺。」
深夜,鍾尋拎著書包回家,晃到樓下,抬起頭時突然在不遠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大晚上的你在這兒幹什麼?」鍾尋愣了一瞬,走過去問。
楚聽冬應該已經在樓下待了一段時間,面容冷白,指骨被凍得泛紅,他嗓音都像是被平常冷冽許多,說:「等你。」
鍾尋簡直氣得要死,忍不住就想罵他傻逼。
寧城下過雪的深夜,月亮都冷到發白,是能隨便站在樓下等人的嗎?
「你沒看到我給你發的消息麼?」楚聽冬抬起眼眸,低聲問他。
鍾尋頓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操,他在街上晃了半天,手機被凍沒電了。
他不知道楚聽冬什麼時候發給他的,忍不住去摸楚聽冬冰涼的手。
楚聽冬並不知道鍾尋為什麼突然間變了態度,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鍾仲林之前的話。
他是個不在意家庭的人,父母離異,他又從小待在省隊,跟誰都不親近,所以不太能理解鍾尋的在意。
但是他知道,不管是不是為了這個,他不想看他難過,然後墮落。
楚聽冬沒再問他不回消息的事,抬起手,遞給他一直拎在手裡的那個紙盒子,說:「你不是羨慕別人過生日嗎?」
「誰羨慕?」鍾尋喉嚨一梗,不服氣地說。
楚聽冬手指凍得冰冷,他拉住鍾尋的手,鍾尋被凍得哆嗦了一下,然後沒反應過來,就被楚聽冬拉去了避風的廢棄車棚。
「沒別的了,」楚聽冬眉峰都冷得覆了層霜,稍微有一點溫度,就化成了細密的小水珠,他低頭說,「吃蛋糕麼?」
鍾尋:「……」
「你跟我去北京,我照顧你,」楚聽冬問他,「每年都給你過生日,行不行?」
鍾尋跟他站在樓下,頭頂只有車棚旁邊的一盞燈,暖黃的燈光流瀉在身上。
他伸手打開蛋糕盒子,是個櫻桃黑巧奶油蛋糕,蠟燭已經插好了,是個小小的18。
在蠟燭旁邊,畫了兩個小人,左邊的那個眼淚汪汪,腦袋裹了一圈紗布,旁邊的菜刀眼小人正在嚇唬他,頭頂的小狗耳朵毛茸茸的,很不馴服地翹起。
鍾尋低頭吃了一小口,還沒吃出味道,眼眶已經開始發酸,眼前濕漉漉地一片,他幾乎要看不清蠟燭微小明亮的火苗。
「怎麼不先吹蠟燭?」楚聽冬問他。